即便如此,知若還是被這巨大的撞擊弄得頭腦發怵,她愣怔了好久,才能看清眼前的東西,顧令成正在用手拍她的臉:“怎麼了?說話!”
知若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人用力的用拳頭砸到了車子的窗戶上,她扭過頭,就看見顧銘軒帶著一種堪稱恐怖的表情盯著自己和他的父親。
知若一瞬間就回過神來了,見他不斷地用拳頭砸著窗戶,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想了想,低頭對顧令成說:“叔叔,我下去跟他解釋一下。”
顧令成冷著臉看著她,心想你怎麼可能是去和他解釋,你是想好好體驗一把報複的滋味吧?不過這樣的女人和自己卻似乎有些相似之處,麵對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他們從來不會選擇原諒。
於是他刻意用手在知若的肩頭和胸前揉了一把,窗外顧銘軒終於不堪重負發出了一聲怒吼:“出來!!!”
顧令成的心情其實也很愉悅,他兒子已經和他作對了十多年,但好像還真的沒有像此時這麼恨自己。於是他點了點頭,對知若說:“你快去快回。”
知若轉身,伸出手剛剛打開車鎖,推門出去,就被顧銘軒徑直從車裏給拽了出去。
她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顧銘軒把她拉出去之後立刻就要回身去找顧令成,知若站定了,大聲說:“顧銘軒,咱們有什麼話先去旁邊說行不行!”
他停住了動作,大口的喘著氣瞪著知若,隔了好幾秒,才拉著她走到稍遠的地方,忽然走過來將她抱進懷裏,語調脆弱的不堪一擊:“若若,求求你告訴我你沒有……你沒有和他……”
“我有。”知若斬釘截鐵的說,死死的盯著他的臉,努力不讓自己露出一點點的異樣來,可是其實內心裏卻有一種一切都快要焚燒殆盡的感覺。
抱著她的身體似乎在一點點變涼,她好像聽不見他的呼吸聲了。知若隻有起初的那麼一點點困惑和內疚,但很快,這些不值一提的情緒就全部被複仇的火焰所吞沒了。
她將麵前的男人推開,再一次重複道:“我有。你為什麼覺得我沒有,為什麼覺得我一定會為了你守身如玉,顧銘軒,我現在才明白,這幾年以來你為什麼一點都不心慈手軟,用盡了手段對我各種折磨,因為你心底一直覺得,我會原諒你的,是不是?你總是覺得,就算你讓我去會所陪客人喝酒被他們摸大腿吃豆腐,你阻攔掉我所有的工作機會,你用各種的言語諷刺我,你當著我的麵和其他的女人上\/床,這些我都會原諒你,是不是?就因為我欠了你一條人命,就因為我愧對你,是不是?
我承認,當時我對你母親的做法是有點過激了,可是你為什麼從來不想想,她對我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你逼迫我向你道歉,卻一點都不覺得,你也應該向我道歉嗎?你沒有,在知道了你母親的死訊之後,我在你眼裏就什麼都不是了,我變成了一個險惡的巫婆,既然你都這麼看我了,我不好好朝著你給我規定的形象發展,怎麼對得起你呢?!
但或許是老天都看不過去了吧,你最親愛的媽媽沒有死,顧銘軒,可是我卻失去了我的母親,更再也找不回我的父親,你為此報複了我五年,我不明白,我現在為什麼不可以反過來報複你?”
顧銘軒痛苦的捂住了頭,臉上的表情支離破碎:“你怎麼報複我都可以,可為什麼要和他……你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他!”
“你最恨的是我。”知若冷靜的說,“所以我也最恨你,如果當年你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裏,或許我現在還過著合家歡樂的日子,我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健談的好朋友,有一個平凡而愛我的男人,我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為了生存下來而卑躬屈膝!是你逼得我毫無退路!
那麼既然我都要報複你了,為什麼還要去在意你的感受,肯定是你最受不了什麼,我就撿什麼來做啊!”
顧銘軒抬起眼睛,看向知若的眼中終於染上了一絲憤恨,這是這陣子以來,他第一次對她流露出憤恨的表情:“你這是在傷害你自己,你知不知道?!”
知若淡淡的笑了:“難道以前你就沒傷害過我嗎?!而且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以報複你的辦法了,顧銘軒,我現在是個一無所有的人。”
從什麼時候起開始一無所有的呢?大概就是……她發現他的母親爬上了自己父親床的那一刻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知若覺得自己也沒什麼要交代了,反正顧銘軒也明白了自己今後還會繼續這麼折磨他,這就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