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商瞬家樓下,尤柔將手裏的大塑料袋遞給他說:“裏麵是兩件羽絨服,雖然在倉庫堆了很久,但都是新的,天氣會越來越冷,你不能隻穿襯衫了。”
商瞬接過袋子說:“謝謝。”
“我們是朋友啦,不要說那兩個字。”尤柔開心而輕快地說,對他揮揮手,“我走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恩。”商瞬盯著她離去的背影,看著她穿著雪地靴的細長小腿踩在未化的積雪上,微微抓緊了手裏的塑料袋。
·
在小城市當洗頭工的日子雖然清貧,但也很閑適。
自從去到樊崮開的新店上班,店裏人手充足,商瞬也沒有那麼忙了,一天的時間裏,他起碼有半天都無所事事。其實本來新店開張,應該是客源最好的時候,奈何樊崮這人做生意很小氣,也不做什麼促銷活動,又教導員工誘導客人們辦會員卡,硬生生逼走了不少客人。
於是沒有顧客上門的時候,商瞬就搬張椅子坐在理發店門口,嘴裏咬著一根廉價香煙,一邊忍受著劣質的煙味,一邊漫無目的地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
時不時有路人路過,可他們都沒把他放在眼裏,而以前無論他走到哪兒,見到他的人都是恭維奉承而小心翼翼的。但現在他們看他,就是看路邊一個普通的發廊小弟。
可他商瞬怎麼可能甘心於就這麼縮在這個小城市一輩子?
他抽完那根煙,拿出手機,給通訊錄裏那些朋友們發消息。主要是想問問有沒有什麼合適的生意上的機會,可以讓他東山再起。
可消息發過去基本石沉大海,那些認識的大老板都是人精,肯定早就知道他在商家沒了地位,不想得罪他那狠辣的父親,因此根本不回複。回複他的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一群狐朋狗友,現如今都還沒混出什麼本事,也是吃著家裏的,都說借他點兒錢沒問題,可是並沒有好的機會給他。
商瞬並沒有要錢,他們就算能給自己借幾萬又怎麼樣?也幹不成什麼大事。他抹了把臉,對於自己的未來真的毫無信心,可又不甘就這麼被打敗。
就在這時,剛剛給他回消息的一個朋友打電話過來了,那人名叫歐驍,家裏同樣經商,性格特別活躍,以前他們一群人出去玩都是他在調動氣氛。
“瞬哥,你總算有消息了,之前給你打電話你怎麼關機?”歐驍問。
商瞬扯著嘴角道:“交不起話費。”
“天啊,你怎麼混到這份兒上了,你爸也不說幫幫你?”
商瞬嗤笑道:“幫我?我爹沒趁我公司倒閉再狠踩我一腳讓我背債,我已經很感激了。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我老子的教育方針就是這樣,”
“唉……那你現在在哪兒呢?我聽說你離開c市了?為什麼走啊?”
“公司倒閉,我把房子車子銀\/行\/卡都給我老子了,我還留在那兒幹什麼?丟人現眼嗎?”商瞬反問,“你打聽我在哪兒,該不會是被我爹收買了,想讓我過得再慘一點吧?”
“瞧你說的,我是那種人嗎?哥們關心你一下,你要離得不遠,我過來看看你。”
商瞬說:“算了吧,我丟不起那個臉。等以後有什麼合適的生意,你記得叫上我一起做就成。”
“沒問題。”歐驍歎息道,“不過那得等我有機會才行,我爸也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我現在在他公司也隻是打雜。唉,瞬哥,你說你比我有能力多了吧,以前大家都佩服你,可怎麼一轉眼、一轉眼就變成這樣了呢?”
商瞬頓了頓才說:“怪我眼瞎,信錯了人。好了不說了,以後聯係。”
他不顧歐驍還在說,兀自掛斷電話。歐驍最後的話讓他回憶起了一段令人惡心不已的回憶,每次他想起就心頭冒火,覺得很丟臉。
他低頭看著左手手腕上那串黑色手串,想起那個女人當時把這手串戴在他手上時嬌笑著說:“我也有一串,是情侶款,所以你要一直戴著哦。”
可也同樣是這個女人,背著他和對手公司合作,出賣他公司的機密,導致他的公司出現重大虧損,最後隻能倒閉。
商瞬對那個女人其實並沒有什麼感情,隻是覺得她身嬌體軟服侍得自己很舒服。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竟然被對手公司那個陰沉的男人設局擺了一道。而且還是這麼俗套的美人計,從小兵法書他也看了不少,竟然他媽沒料到自己還是會中招。
之前戴著這手串,是他想給自己一點警示,以後不要輕易上女人的當。可接了歐驍的電話後,他越看那手串越惡心,一把用力扯斷了繩子,將手串朝麵前雪地上一扔,黑色珠子頓時呼啦啦落了一地。
也就在這時,一雙踩著雪地靴的腿忽然走了過來,踩到珠子,“噗”地滑倒在地,發出了一聲吃痛的叫聲。
商瞬順著那雙纖細好看的腿朝上看去,看見尤柔正揉著後背試圖站起來,微微皺眉道:“你幹嘛在街上亂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