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低沉,一座孤城屹立天地,殘垣斷壁,千瘡百孔,炮彈和刀劍肆掠的痕跡隨處可見。
許長安抬起一具屍體,壘在坍塌的城牆缺口處。
屍體瞬間與城牆融為一體,化作防禦敵人的第一道防線。
放眼望去,這殘垣斷壁的城牆中不知壘砌了多少白骨。
許長安並不覺得恐怖,反而很是親切,因為,他們都是他的“親人”。
“小長安,我姐姐被鬼子的飛機炸死了,大哥打鬼子死了,二哥和三哥也戰死,家裏就剩我一個獨苗苗。你說我該怎麼辦?”
“國難當頭,匹夫有責。所以,我也來打鬼子了。”
“當年我們出征時,長官問我們,你們知道出去幹什麼嗎?”
“打鬼子!”
“那你們怕不怕死?”
“不怕死!”
“我們這代人把該打的仗打完了,下一代才不用打仗。小長安,我好怕我們沒有把仗打完,下一代人還要打仗啊。”
“大家給你取名許長安,因為,我們都許願這世間長治久安。我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你要是看到,一定要告訴我們一聲呐!”
許長安鼻子發酸,低聲道:“蘇伯,你一路走好。那天一定會到來,我堅信!”
許長安是一個孤兒,自記事起就在這座城池中,一個根本不應該是他出現的地方。
這是一座鬼城。
他,是城中唯一的活人。
而他的親人全是鬼魂。
不!
他們是英魂。
多年前,敵寇入侵神州大地,派出神道院用邪法,妄圖摧毀神州龍脈,讓神州沉淪。
華夏三教九流,奇人異士齊聚此城,布下大陣,阻擋神道院。
他們扛住了鬼子九天九夜的飛機大炮輪番轟炸,戰至最後一人,和鬼子同歸於盡。
但不知何故,雙方魂魄困在這個世界,不入輪回,不得安息。
鬼子的鬼魂沒了飛機大炮,哪是華夏人的對手,被殺的丟盔棄甲,東躲西藏。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情況漸變,鬼子變強,他們被注入了無形的力量。
“後人遺忘了我們,而鬼子卻沒有,香火鼎盛,香火之力讓他們變強了。”
師父天機子說這句話時的落寞神情,就像是一枚鋼針,深深地紮進許長安心底。
他真想問一問後人,為什麼要遺忘他們。
他們生前為國盡忠,死後魂魄禦敵,後人怎能忘了他們?
為什麼鬼子的後人就沒忘?
咚!
咚!
咚!
激昂的鼓聲響起。
一襲長衫站在城樓上,奮力擊鼓。
“男兒立誌出夔關,不滅倭奴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處處有青山。諸君慢行,且等我們殺光鬼子,再與諸君攜手同行!”
長衫男慷慨悲歌,嘶吼聲貫穿長空。
許長安攥緊拳頭,眼中泛起淚花。
長衫男隻是個落魄秀才,手無縛雞之力,最喜歡給許長安講古,說什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此刻,他像是個戰士,英勇無畏。
轟轟轟!
驚天動地的聲音從城外傳來。
“鬼子來了!”
許長安眼神一凜,徑直衝向城樓,卻被一隻大手牢牢抓住。
“小長安,我們還沒死光,輪不到你衝鋒陷陣。”一個壯漢豪氣幹雲。
“這是我魔門的魔王令。魔王令出,號令魔門,莫敢不從!”
一枚漆黑如墨的令牌塞進許長安懷裏。
“哼,魔王,你們魔門口碑太差,別汙了小長安的名聲。這是我劍宗的驚神劍,驚神劍一出,萬劍歸宗。”
劍無極將一枚巴掌長的黑劍,塞進許長安手心,大步流星地追上壯漢。
“魔王,這麼多年我們沒分出勝負,今日,誰殺的鬼子多,誰就是真正的強者。”
“好,殺鬼子,老子向來是不落人後。”
許長安眼眶發熱,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徒兒,決戰的時候到了。”
“師父。”
許長安灼灼地盯著頭發花白的天機子,道:“既是決戰,那更應該我上,我也是華夏男兒。”
天機子搖頭:“你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都已死過一遍,你要替我們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許長安愕然:“不是出不去嗎?”
天機子取出一塊龍形玉佩,說:“當年,繈褓中的你出現於此就戴著它,其中的力量差點殺死你。這麼多年,為師一直替你壓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