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陸彎彎看不太清,隻抓著冰涼的鐵棱子喊。
想著那些警察描述的情景,她都不敢想像,他短短幾天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展眯著眼睛看了她半晌,開始的意識可能有點模糊,然後仿佛突然意識到那人是陸彎彎。就在她以為他會過來跟自己求助時,沒想到他的反應卻是重新將頭埋下去。
“你走吧。”他說,聲音淡淡,卻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所以聽上去很嘶啞。他並不想讓陸彎彎看到這樣的自己,隻有難堪而已。
這是他進來後說的第一句話,而且是中文,那警察不由朝陸彎彎多看了兩眼,覺得她或許還真有些不一樣。
“展?”陸彎彎見他的頭又埋下去,擔心地叫起來。
門被打開,陸彎彎走進去,走近後才看清楚展身上沾了許多的血,連半邊腦袋上頭發都染成了紅色,一縷縷頭發槳在一起,堅立著像刺蝟似的,胳膊上有傷,胸前也沾著血跡。
“你受傷了?”陸彎彎拉起他有胳膊,問。
展無聲地抽回自己的手,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吼:“你走。”聲音極大,胸腔震動。
陸彎彎看到他這樣也有些生氣,她說:“我不走。”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展了解她,幹脆將臉重新埋在臂彎間,不再理她。
陸彎彎蹲下身子,問:“展,你怎麼了?”他的簽證應該是短期的,為什麼一定要在國內鬧事。
他雖然以前也在國外的街頭混,她不了解他進沒進過局子,盡管他經常會被追得滿街跑,可是他至少還有底限。
她記得他說過不會參加黑幫,從前就算沒人罩著常被欺負,他也堅持這個原則。因為他父親就是被砍死在街頭的,他那時很小,卻親眼目睹了那一幕。父親臨死前帶血的手抓著他的手,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叮囑他別走自己的老路。
可是現在這是怎麼了?他們才分離了多久?他上次是搶包?這次火拚?這種變化是從國外開始的,還是在國內?因為容曄?難道就是因為一張支票,就被刺激成這樣?
“展!”她喊著抓住他的手,也分不清是心疼還是怎麼,覺得這樣的展讓人難受。
展感覺到她的碰觸,身體僵了一下,可是沒出聲,埋在臂彎間的臉也沒抬起來。
陸彎彎就蹲在那裏,兩人維持那樣的姿態許久,直到她確認展什麼也不會說。便讓律師與警察那邊去溝通,中間接到一個電話,同意暫時先交了押金保釋。
開始展還不走,陸彎彎便陪他耗著,還是被公安趕出來的。在門口與律師道了謝,陸彎彎開車帶著展離開。
上了車,陸彎彎想帶他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他死活不肯。車子開出去後本來想帶他回陸宅的,看看他這身打扮,再想想蘇嫂,最後還是找了家酒店開了兩間房準備先休息一晚。
陸彎彎陪展上去,然後打電話要了一些衣服,中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衣服送來後,陸彎彎付了錢,然後將衣服交給展,說:“先去洗幹淨換上。”
她覺得他們有必要談一談,在他將自己清理幹淨,處理過傷口之後。
展看了她一眼,臉上倒沒什麼表情,隻是隔了兩秒才起身,配合地抱著衣服走進浴室。
陸彎彎則在房間裏等著,可是等得時間越久越覺得不對勁,因為他進去的時間太久了。
“展?”她敲敲門喊,卻沒有人應。
陸彎彎貼著門板聽了聽,隻聽到傳出來隱隱約約的水聲。陸彎彎安慰自己想多了,這裏可是八樓,他不可能,也沒有理由跑。
再抬眼看表時,時針已經指下0點,她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又擔心展是受了重傷暈在裏麵,雖然可能性不大。
幹脆出去找了個男服務生來,那服務生打開門後,陸彎彎聽到了一聲驚訝的低呼。仿佛印證了陸彎彎的猜測,她還是自己先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