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氣包裹的魔簫子此時已是紫眸裏閃著腥紅的血光,頭發也由原來的黑色變成紅色,像燃燒的火焰怒放著,蛻變的樣子俊美而又恐怖。
“殺!”極度暴虐之聲從魔簫子的口中喊出後,那些詭媚的紫氣頓時如數不清的出海蛟龍,閃電般翻騰在眾鬼士之間,一會兒功夫便將他們一個不留地扼殺,每個鬼士的死形各不相同,痛苦之態如置地獄煎熬。
天竺殿的頂部已被紫光擊穿,幾百名鬼士也在瞬間消除,而勝利者魔簫子正一身紫魔之氣傲然矗立在大殿中央,滲著血紅的眼睛逼視著杜光:“是你解開了我的封印嗎?”
魔簫子一邊說著一邊邁動腳步走向杜光:“沉睡了幾千年,我又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說吧,我該如何報答你。”
對於魔簫子的徹底魔變,杜光早有算計,他毫無懼色地看著魔簫子,一個完全複蘇的魔王,依然得意地說:“別高興得太早,別以為你會輕易達到目的。”說著,大喊一聲:“帶李豔。”
隨著杜光的一聲指令,姚建帶著一個一身古裝的女子步入大殿,青兒心頭一驚:李豔嗎?原來杜光一直在利用她,可憐的女人!
李豔一身古朝的服飾,頭上盤著少婦的發髻,淚眼婆娑地看著魔簫子,激動的雙唇微微顫動,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傾注而出。
“天哪!那不是李圓圓嗎?安元的在世妻子呀!”青兒突然明白了李豔為何會有那般淒苦的神情,原來她是李圓圓的轉世,這是多麼得造化弄人啊!
青兒見過李圓圓,當時她已身懷有孕,受到安元的百般嗬護,當時目睹他們恩愛的情景後,青兒還曾試圖殺了她,現在回想起來,她的不幸又何曾少過呢?
魔簫子冰冷的眼神始終依舊,他漠然一笑:“這是為何?獻給我的美女嗎?竟然想得這般周到。”
雖然麵前這個魔氣蓋天的男子不再是前世的安元,但被杜光喚醒了記憶的李豔仍視他為自己的愛人,無論是前世,還是前世的前世,她都對他情愫難斷,癡心不改。
無聲之際,李豔奔向魔簫子,撲到他的懷裏,放聲痛哭起來,愛得太深,刺痛也越深:“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我也需要你的愛,永遠需要。”
看見魔簫子雙手環住李豔,青兒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如果是魔靈兒的話,肯定會勃然大怒,而此刻的她卻接受了眼前的這一幕,既然如此的悲慘,就讓她獲得片刻的溫存吧!
“青兒果然好度量,這麼恩愛的場麵你也能接受,看來,我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你說,對嗎?”杜光將青兒的頭向後輕輕一拉,嘴唇貼近她的耳根嘲弄道。
“你讓我惡心。”青兒閉上眼睛痛苦地說道。
這時,隻聽一聲輕微卻又十分痛苦地呻吟傳來,青兒連忙睜開眼,她驚呆了,魔簫子懷裏的李豔此刻正緩緩下滑,一雙極度淒楚的眼睛仰望著冷笑中的魔簫子,“為什麼?你不可以愛我嗎?”她發出悲憐的疑問,明知得不到想要的回答。
“是的,我的愛隻有一個,她是魔王唯一的咒語。”魔簫子放開李豔,任其跌落地麵,隨後又說道:“安息吧!”
李豔躺在魔簫子的腳下,雙眼含恨而去,她死都不能瞑目,在這場愛恨糾葛的戰鬥中,她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不但是青兒,就連杜光也沒料到魔簫子會對李豔痛下殺手,做得如此絕然,“這才是你魔王的真麵目,真是出乎意料呀,魔簫子,我的確低估你了,原以為可以利用她拖住你,沒想到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無情。”杜光鬆開了青兒,狡笑著說道。
青兒仍舊怔怔地看著魔簫子,太殘忍了,太冷酷了,她的魔簫子不應該是這樣的,無論如何,那是一個深受他的可憐女人,為什麼不能施予一點同情和憐憫呢?
“簫子,為什麼要殺了她?你可以不愛她,但可以拯救她,不是嗎?”青兒看著地上死去的李豔,哭著對魔簫子說,因為她很清楚,李豔已經沒有重生的機會了,她將長眠此刻。
魔簫子慢慢走近青兒,表情依然冰冷,仿佛麵對著一個陌生的麵孔:“除了魔妃瑤姬,誰也沒有資格得到我的愛。”
青兒愣住了,為什麼他會是這樣的表情?為什麼他說的不是魔靈兒?而青兒身後的杜光已經意識到了,此時的魔簫子已經是前世魔王之身,並非那個與魔靈兒相守的魔簫子,而他口中所說的魔妃瑤姬,則是魔靈兒的真身,那個引發一場神魔兩界浩劫的魔女,顯然,魔王索要的不是魔靈兒,更不是青兒,而是瑤姬。
“簫子,你,為什麼那樣看著我?不認識我了嗎?”青兒惶恐不安地緊盯著魔簫子,一頭怒放的紅發,極度陰寒的血眸,超越零度的冷酷表情,不再是那個溫柔深情的魔簫子。
來到近前,魔簫子突然雙手抱住青兒的腦袋,頓時,一股紫氣向著她的大腦瘋狂侵入,青兒頓時痛苦地大叫:“簫子,你在做什麼?住手!住手!”然而,即便青兒的叫喊聲如何淒烈,魔簫子仍舊毫不動搖,繼續將大量的魔氣輸入她的體內。
杜光捂著胸前的傷口,大驚失色,他沒有想到魔簫子會如此對待青兒,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想幹什麼?
“不!簫子,住手!我好難受!好難受!”青兒拚命抓住魔簫子的雙臂,無法忍受地發出哀求:“啊……停手!不要啊!求求你了!殺了我吧!”
青兒發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哀嚎,可見那種劇痛是何種的煎熬,杜光不禁心頭發顫,他仿佛看到魔靈兒掙紮在垂死的邊緣,身心欲裂,無助而又淒涼。
“魔簫子!你瘋了!”杜光從青兒身後衝到魔簫子側麵,劈開紫魔之氣,使出法力直擊魔簫子,魔簫子為了空出手抵擋杜光突然來襲的強猛攻勢,一時鬆開了青兒,在這瞬間,杜光迅速將青兒帶離魔簫子身邊,避到一旁。
在杜光的懷裏,青兒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奄奄一息,這一結果是杜光萬萬沒有想到的,他抱著青兒柔軟無力的身體,竟滴下淚來,而就在他的淚水滴到青兒的臉上時,青兒呼出了最後一口氣,接著便停止了呼吸。
“靈兒!靈兒!靈兒!不,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我要的,這不是我要的!”杜光仰天瘋狂地吼叫。
強烈震動後的天竺殿,充滿了恐怖的死亡氣息,杜光放下已經斷氣的青兒後,起身看著魔簫子,無言以對,原以為他是來拯救青兒,沒想到,他真正的目的卻是毀滅,不止是結束了青兒的生命,也破滅了杜光千年的希冀。
此刻的魔簫子一副魔王之尊,平靜地站在那裏,盡管他紋絲不動,但天竺殿的大殿,早已滲透了他的魔氣,仿佛他才是這殿堂之主。
“很傷心?你適才不是要我收屍嗎?怎麼!苦肉計?”魔簫子終於在一陣沉默過後,向杜光冷言道。
杜光無法接受青兒突然離去的事實,想到魔靈兒從此一去不返,他萬念俱灰,謀劃了那麼多年,期盼了那麼久遠,到頭來卻是黃粱一夢,“靈兒已去,你就再做件好事,了結了我吧。”杜光木無表情地向魔簫子說道。
魔簫子眼露輕蔑之神:“縱使你對她再癡情,她也不可能屬於你,所以,你還是把命留著去享受其他的樂趣吧。”
杜光低頭看著身上那處青兒留給他的傷口,又哭又笑起來,聲音也由小變大,一陣癲狂過後,他突然撲向魔簫子,口中高聲罵道:“魔簫子!你******混蛋!你不殺我,我就殺了你!”
杜光話落身到,淩空揮灑,直擊魔簫子要害,頓時,那力量以排山倒海之勢衝擊著紫魔的狂氣。
魔簫子毫不慌張,隻憑單手就抵擋了杜光的法力,並將他擲出百米之遠,不屑道:“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成為我的對手嗎?按理我應該殺了你,但終究是你喚醒了我,這個不恩之恩魔王不會不講,倘若你一心尋死,那我也會成全。”
“我原以為自己最惡,沒想到你才是最惡,魔簫子,你居然可以無情到如此地步,真的讓我大開眼界。”杜光從地上站起後,無不惱恨地說道,這時,他的胸前已是腥紅一片,麵色也呈現灰白,看來,青兒曾施加在他傷口上的破壞力量正慢慢發揮作用。
杜光雙手交叉伏在胸前,合眼運氣,調理身心,欲與魔簫子絕一死戰,其實很清楚自己並不是魔簫子的對手,但了無牽掛的他毅然選擇戰死,從而也償還一部分罪孽。
這個時候,另一股強大的力量出現在了大殿門外,魔簫子和杜光同時感應到了來者的氣勢,“你的救兵來了!”魔簫子對著杜光很確定地說道。
杜光睜開眼睛,看到一身魁梧之軀的張統管就站在自己的麵前,他冷笑了一聲:“哼,我們的恩怨不需要第三者幹涉,生也好死也罷,彼此成全就足已了。”
一直觀注著天竺殿的張統管,在看到天竺殿上空衝出紫魔之氣後,預感到自己的擔心就要發生,於是,他急忙趕往天竺峰,想要阻止魔簫子的魔變虐殺。
當看到青兒竟躺在地上之時,張統管匆匆奔到她的麵前,伸手去探氣息,在確定青兒已沒有脈搏後,他心底猛地一沉,疾呼道:“青兒!青兒!”
終究還是沒能拯救這個他看著成長起來的鬼仙精英,張統管悔恨交集,對著魔簫子鄙夷道:“枉費我一番苦心,你這個無能的弱夫!”接著又向著杜光怒斥:“杜光!你跑不掉的,我現在就替青兒討回公道。”
張統管說完話後,朝著杜光迅速揮出一拳頭,像下山的餓虎張開了吞噬的血口。杜光雙手擋住張統管的攻勢,並不為自己辯解,而是說道:“張統管,這不關你的事,把青兒帶走。”
張統管驚奇地看到,杜光的眼裏全是悔恨和悲痛,他遲疑了片刻,接著又揮出一拳,並送上一句:“你將得不到任何寬恕!”
無奈之下,杜光隻得麵對張統管憤怒的攻擊,而這時,魔簫子開口說話了:“青兒是我殺的。”
張統管停止了對杜光的攻擊,轉頭愣愣地看著魔簫子,僵硬地問道:“這是真的?”
魔簫子依然一副冰冷的麵孔,霸氣十足地向著杜光和張統管靠近:“當然是真的,我有說謊的必要嗎?”
張統管不可置信地望向杜光,尋求答案,但杜光隻是盯著魔簫子,並不作答。
“青兒的生命應該結束了,我有這樣的權利。”魔簫子來到他們的麵前,輕描淡寫地說著。
“妄自尊大!青兒的生命由她自己選擇,要找就找個好一點的借口,魔王!”張統管看到魔簫子渾身散發的王者魔氣,立刻意識到他的複蘇絕非自己想像的那樣簡單,遠比當初的估計要詭異得多,於是,情不自禁地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魔簫子好像不再有閑情回答任何問題,他向著躺在地上的青兒走去,神情很奇特,難以猜測。見到這種情況,張統管上前攔阻,不想魔簫子再接觸青兒,盡管已沒有什麼生死之危。
魔簫子眼神陡變,殺氣頓現,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後,張統管便感到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控製住,竟無法動彈,他驚愕地看著魔簫子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強烈的不安襲上心頭,他是魔王,他在地界複活。
杜光眼見張統管受製,本也想要阻止魔簫子,但最後改變了想法,他要看看魔簫子會有怎樣的舉動,無論如何,殺死青兒,也就是魔靈兒,絕不應是魔簫子的本意。
魔簫子不假思索地抱起青兒,淡淡地看了一眼後,就向門外走去,杜光連忙上前堵截,憤恨難平地說道:“不許你再碰她,更不許你把她帶走。”
魔簫子依舊冷眼相看,說道:“別擋路!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與你等毫不相幹。”
杜光攤開雙臂,堅持道:“誰能活下來,誰就帶她走,作個了結吧!”
魔簫子疑惑地看著杜光,不屑地說道:“銀湘子,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青兒也好,靈兒也罷,都已不存在了,你何苦這般執著?更何況,這原本就與你不相幹。”
魔簫子說完話後,眼裏的寒氣直逼杜光,杜光仍舊紋絲不動,還以相同的顏色,此時,張統管恢複了自由之身,站到了魔簫子的後麵,與杜光一同將他夾在中間,大有前後夾攻的氣勢。
“還不明白嗎!這不關你們的事,若還要阻攔,我隻有大開殺戒了,誰要壞了我的好事,我就讓他直入終極地獄。”魔簫子的耐心漸漸喪失,他對著身前身後的杜光和張統管發出了警告。
正相互對峙間,忽聽殿外傳來陣陣轟鳴聲,似有千軍萬馬奔湧而來,杜光當即意識到,這是修羅區的飛騎鬼士隊,隻有在危機時刻才會出使任務的特殊鬼士,他們身手迅猛,絕不遜於杜光專門訓練的鬼士。
張統管除了猜到是飛騎鬼士外,還想到了自己麾下的鬼仙,難道昆老沒能阻止烈雲樓的鬼士嗎?
聽到外麵的動靜,魔簫子仰天大笑起來,直笑得整個天竺殿都在顫抖,此刻,他的一頭紅發正閃耀著血一樣的光輝,紫魔之氣也開出了致命的花朵,綻放於每一個角落。
魔王打開了一個血腥的世界,高聲叫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我就成全你們!”說完,紫魔之花發出尖銳的響聲,瞬間化作無數條妖媚的光束直向殿外的千軍萬馬而去。
呼嘯而出的紫魔之光衝到天竺殿之外後,如同穿越天際的星雲風暴,瞬間橫掃千軍萬馬,世界頓時妖嬈萬分,卻又極度森寒。
處於媚麗光芒中的那些鬼士們,在絢爛誘惑的色彩中無力掙紮,仿佛時間在他們的身上就此停止不前,放眼望去,如同一座座儀態萬千的雕像,繪成了一幅恐怖而又壯觀的畫麵。
杜光和張統管衝出天竺殿,看到眼前的千軍萬馬在半空中被凍結的景象,均是目瞪口呆,這是他們萬萬沒有料到的結果,魔簫子的力量會是如此驚心動魄。
魔簫子抱著氣絕的青兒走出天竺殿,正好迎上杜光和張統管同時發出的攻擊,在兩道光芒的夾擊下,魔簫子並不躲避,氣定神閑之間隻是憑借周身的魔氣就將兩股強大的力量化解。
杜光與張統管站到了同一陣線,並肩一起,擋在魔簫子的前方,“你應該還有別的目的,否則就不是魔王了,我說得對嗎?”張統管問道。
魔簫子低頭看著懷中的青兒,臉上竟泛起一種失而複得的滿足,顯露出淡淡的溫柔,接著,向著張統管和杜光緩緩靠近,冷笑著,一言不發。
杜光覺察到了魔簫子奇特的表情,他忽然意識到,青兒的死其實是一個契機,魔妃瑤姬複活的契機,杜光不禁叫出聲來:“原來如此,魔王複活了,自然也要讓她的魔妃複活,所以,你殺了靈兒!”
聽到杜光的頓悟,魔簫子哈哈大笑起來:“不做神仙好多年,悟性也退化了。”很快,他又陰冷地說道:“既然有所明白,就別再做無謂的事情。”
“你應該不止這種想法,你的野心我已經看出來了。”張統管緊跟著說道:“別得意,不會讓你輕易得逞,即便魔妃複活,你一樣不能主宰這裏。”
魔簫子毒視著張統管,紫色的魔眼閃著血紅的光茫:“讓這地界成為魔界,有什麼不好?你看他們,很快就會成為我的忠誠部下,效命魔王,你也就此歸順於我,開辟新的世界吧!”
杜光的眼睛盯著魔簫子懷裏的青兒,似乎很期待那個奇跡的出現,他想看到青兒重新複蘇的樣子,那將還是他心中的那個魔靈兒嗎?顯然不會,躺在魔王懷裏的應該隻能是瑤姬,不同於靈兒,更不同於青兒的魔妃。
魔王說出了自己的野心,意味著原本單純的拯救變成了險惡的陰謀,張統管很清楚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他對杜光說道:“事已至此,我們隻有以死相拚了,相信冥王不久就會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