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經被老瞎子拐過一次,死豬不怕開水燙,也不怕他們能把我賣了還是怎樣。
跟著車沿著道,穿過好幾個下川,忽然從一個下川上來,發現車駛進了一個荒蕪的大院子,院牆外麵霧氣朦朧,一條水泥路直通一座三層小樓。
車在門口停下,我腳剛沾地,司機直接全油門倒車出了院門,隨即生鏽的院門伴隨著“哢哢哢”的摩擦聲關閉起來,透過院門已經看不見來時的路,像是一幅扭曲的油畫,抬頭,不出意外,頂上也是扭曲的夜空,扭曲的星光。
我抱著大黑沿著水泥路邁步前走,來到小樓前。這座樓似乎是全封閉的,除了一個大門,竟然連一個窗戶都沒有,甚是詭異。
老瞎子不知道把我叫到這鬼屋來是什麼意思?莫非來喝黑山老妖的喜酒?我妄自揣測著伸手按了下門鈴。
“開門大吉。”
開門的是一個帶著大蛤蟆鏡的姑娘,看了我幾眼便轉身衝裏麵喊道,“王爺爺,你的快遞!”
屋內就像是一個大的辦公室,分成了很多個格子間,有三五成群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也有單獨坐在類似電腦的儀器前專心看著什麼,從其中一個格子間探出一隻腦袋,花白的頭發配著紅潤的皮膚,有種老當益壯的感覺,如果盲人鏡下麵是雙囧囧有神的眼睛那便是壽星在世了。
“嘿,小朋友你來了。”說著走過來拉著我在裏麵轉著圈。“你看,這一片監管廬陽區,這這,他們幾個人負責蜀山區……”
“死到撲,”我不得不打斷老瞎子的介紹,“那個王爺爺,拜托您說話前能考慮下聽眾的知識麵好嗎?您覺得對一個高中生說微積分真的合適嗎?”
老瞎子用盲人杖狠狠敲擊一下地麵,衝著我鄙夷道:“這點理解能力都沒?虧我還以為你天資聰慧呢。”
說著,他站直身體,伸手向四周指了一圈,神情嚴肅地說道:“這裏便是巡查司,巡察使的大本營。基本上一個區域有五六位巡察使負責。”
“至於負責什麼,”他將臉湊到我鼻子麵前,盲人鏡差點戳到我,“我已經告訴過你了。”
“好吧,我漲知識了,”我將大黑放到地上,看著它邁著貓步四處晃悠,“別告訴我您就隻是讓我來漲知識的?”
“嘿嘿,”老瞎子陰笑一聲,拽著我走近之前開門的蛤蟆鏡姑娘。
“周四,將昨天的監控調出來。”老瞎子用盲人杖從背後敲了敲姑娘的靠椅。
“昨天不是周三嗎?”我隨口指正一下。
“記住,是我的名字叫周四。”隻見那姑娘回過頭,大大的深色蛤蟆鏡擋住了大半張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麻子或者和老瞎子一樣是死魚眼?想到這我不禁側目盯著老瞎子的盲人鏡,琢磨著有沒有可能是他的私生女之類的遺傳關係。
“別瞎盯著人看,也別瞎想,她就是純臭美才戴的墨鏡。”老瞎子似乎知道我的想法,趕緊解釋道。
如果是正常社會,有一個盲人一會帶你認路一會指責你別亂看亂想,你會怎麼想?絕逼是個騙子啊。好在我也習慣了,估計這個大廳裏沒有一個是正常人,包括麵前這個長發披肩的星期三的第二天。
“那,看,”周四腳一蹬,椅子向旁邊滑開,將顯示器對著我。
如所有的回憶開始一樣,先是斑駁的雪花點,接著畫麵裏浮現一條街道,夜晚路燈昏黃,靠路邊有一個小區大門,或許是年代久遠,小區的名字早已經腐蝕殆盡,不過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我家!
“你們在監控我?”
“誰有那閑工夫。”老瞎子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急什麼,看下去。”
本來隻是很普通的監控視頻畫麵,普通的小區夜晚,路邊行人車馬來去匆匆。忽然畫麵開始慢放,有一個穿著衛衣,俯視鏡頭下隻能看到衛衣帽,看不清臉龐的人慢慢走過畫麵。等他走出畫麵之後,監控畫麵變成快進,時間快進了一個小時,又變成慢放。這時的慢放的鏡頭裏出現推著嬰兒車的一家三口,看似平常無比,好像隻是晚上出來散步。
“你們是不是有病,一會快進一會慢放,連個擼點都沒有看個什麼?”我知道肯定有什麼蹊蹺,隻是我發現不了。但是對他們這種墨跡的交流方式感覺很不爽,有什麼事你直接告訴我就是了,老是給我出啞謎,欺負我不懂未成年保護法不是?
“喲,臭小子信不信我分分鍾把你嘴巴撕裂成十八個形狀?”周四比我更不爽,看樣子脾氣肯定比老瞎子火爆一萬倍,“你仔細看,這夫妻倆有什麼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