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她早餐起床空腹喝熬好的藥汁,胃部難受得不得了,幾欲嘔吐,撲過去喝桌上的米粥,仍然止不住,後來還是媽媽快速地給她做了碗麵湯,喝下去才壓住了嘔吐之意。
早上顧昊的胃翻騰成那模樣,卻能克製著沒有吐出全部食物,她覺得除了心理安撫之外,更多的應該是那麵湯墊了底,緩和了其他食物對胃部的刺激,不是這樣的話,那一碗苦苦的中藥下肚,估計就該反胃嘔吐了。
雖然手笨了一些,可是她做得很認真,拿起筆在紙上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把煮麵湯的過程給分解了,最後結論是燒麵湯的關鍵是要把火候控製好,才能不再糊鍋底。
做了好幾次之後,她覺得有點駕輕就熟的感覺。
充實的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顧昊雖然陷入昏迷中,但是蘇迷涼的動作他還是隱隱能感覺到。
最開始覺得不停地被人折騰來折騰去,鬧得他睡都不安穩,尤其是那動作後來越來越粗魯,讓他不舒服極了。
可是當她不再搖晃他的時候,顧昊才發覺出渾身關節都不再是生澀的困痛,而是說不出的舒坦,隱隱竟然生出力氣來,胃部也不再火燒火燎地難受,迷迷糊糊的狀態很快就被寧靜的倦意替代,他破天荒地酣然入睡。
黎明的時候,顧昊覺得頭腦以前所未有的清晰程度驚醒。
很久他都沒有這樣好的感覺。
醒來的第一個畫麵就是蘇迷涼蹦跳著被醫護人員拉出去的畫麵,他擰了眉心抬手捂住心口,好心疼啊,她不知道會哭成什麼樣子。
想著滿懷依戀地側頭,很想看對麵牆邊的那張小床,可是卻很快閉上了眼睛。
她一定走了,他都那麼衝她吼了。
而且想到她竟然敢取下口罩威脅他要用喝水來控製嘔吐,他的心就幾乎撕裂,她是在擔心他才會那樣的,誰都清楚,沒有食物的支撐身體很快就可能垮掉。
可是,想到她在自己身邊,給自己帶來各種喜悅之外,更多的不自在,有她在,他不由自主就會緊張起來,就會在意很多從來都不需要在意的細節,真他媽累死人了。
再想到昨天讓她親眼看到的重重囧態,他懊惱不已地很想埋頭,真真是沒臉到家了。
可是,為什麼迷亂的夢境裏出現的仍然是她那迷人的小臉?
顧昊歎口氣,糾結。
他不舍得太快失望,就一點點地睜開眼:
本來以為小床一定撤了,可是,牆角那白色的一片,顯然小床還在;
即便不撤上邊也是空蕩蕩的,再不會有那纖細的讓他心跳臉熱的身影,顧昊悲傷地定睛看過去。
那小床上邊的被子隆起,緊緊地靠著背後的牆。
被子沒有疊?這是顧昊的第一個念頭,旋即他就想到這裏的醫護人員都是軍人,哪裏可能會出現不疊被子不搞內勤的事情?
顧昊瞪大眼睛,一點點地坐起身體,連屁股上的針痛都顧不上了。
有人!
小床上有人!
看到床上有人,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跳下床去,想看看她熟睡的小臉。
猶豫了一下,抬手拉開床頭櫃,他還是戴上口罩好一些,不然距離她太近不好。
摸出來一看,竟然是一雙手套。
再拿,口罩防護服都沒有拆封。
他看看那小床上蜷縮的小身子,抬手把口罩戴上,然後戴上了手套,這才抬手拿著掛點滴的輸液架往蘇迷涼床邊推了推。
走到小床邊俯身去看。
隻見蘇迷涼閉眼蜷縮著身體,背靠著牆壁,麵卻是朝著他的。
他一點點地蹲下,靠在蘇迷涼的小床邊,全然忘記了那臀部的腫痛。
蘇迷涼的長發稍微有些淩亂地散著,閉著眼睛睡得很甜,那長長的眼睫毛垂下一道陰影。
她睡相甜美得讓他一點點靠近而不自覺。
他一點點地低頭看過去,她睡得很沉,呼吸細細,身體帶著絲絲沁人心脾的幽香,他隻覺得那呼吸好像一片羽毛一樣撲在他露在口罩外邊的額頭上,心底被撩撥了那麼一下,即便是這一下,那種酥酥麻麻癢癢熱熱的感覺便如同一把火在他體內燒了起來。
顧昊隻覺那把火瞬間燒得他四肢僵硬、心跳如鼓,口幹舌燥。
偏偏蘇迷涼睡夢中伸了一下懶腰,露在被子外邊的手一伸,手背就搭在了顧昊的臉上,如溫玉涼帛,清涼冰膩,讓他滾燙的額頭瞬間如同沙漠中渴極了的旅人望見水源一般,隻想著靠近。
他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捏了她的小手,貼在自己滾燙的額頭上。
睡夢中的蘇迷涼被抓了手,自然迷迷糊糊地蘇醒了。
顧昊陶醉地捂著那隻小小的帶著涼意的小手,不其然低頭對上蘇迷涼瞪大的一雙水眸,猛然就怔住了。
淡淡晨光中,她的一雙水眸中倒映著他的麵孔,黑白分明的眸子就那麼靜靜地睜著,無辜又驚詫,眸光中似乎有水色蔓延,那長長的眼睫毛抖動了兩下,一下下都好像唰在了他的心尖尖上。
他覺得喉頭幹澀,臉頰滾燙,目光不自覺地下滑,盯著她那秀挺的鼻子,然後滑到了她因為驚愕微微開啟的精致小巧卻又柔軟嫣紅的唇瓣上。
他曾經感受無數次輕吻過這張小嘴,汲取甜蜜醉人的芬芳,也曾經無數次抱著她那柔軟的身體讓她融化在自己的懷裏,記憶一點點地喚醒他身體的欲念。
好渴!
尤其是現在,蘇迷涼那唇瓣間露出的幾粒細白的牙齒,可愛甜美得就好像隱藏在石榴間的潔白石榴子,酸甜可口的滋味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伸了舌頭去舔嗜,去掠奪。
他抿抿唇,悶悶的滾燙的捂在口罩內的灼人呼吸,讓他驀然驚醒。
他現在,竟然是連摸她一下都可能給她帶來致命的危險,更遑論吻她了。
他頹然又不舍地鬆開了那隻捏在手裏的柔軟小手,好在有口罩的遮掩倒也看不出他的尷尬來。
蘇迷涼小聲開口:“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顧昊的冷靜自製力很快回到身上,他揉著屁股站起身,悶悶地說:“不好,頭暈腦脹,氣血翻滾,餓死了看到可口的食物不能吃。”
說到後邊,他開始磨牙。
蘇迷涼聽出他話裏的意思,頓時啞然。
她隻好裝傻,快速地從床上坐起來,抬手整整頭發:
“你餓了?我去給你做麵湯,這都昏迷一天了,清醒了感到餓是好事,證明昨天的食物消化得很好。”
顧昊被她的裝傻氣到,很想氣到她,當即就抬起戴著手套的手撫摸她烏黑的發絲:
“消化好有什麼意思?有力氣也沒有地方使!這樣隔著層膜摸著都感覺不到你的頭發彈性,就和做的時候戴著套一樣,嚴重影響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