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六年再次聽到何新禹的事,溫虞還是有些心痛,愛過的人不會說忘就忘,隻能盡量忘,轉移話題:“爸爸的腿現在怎麼樣?”

溫父說沒事,能走,就是走的樣子不太好,和溫母說:“你的話也少一點,女兒剛出來,別提不開心的事。”

溫母急道:“我這不是替阿虞心疼,白進去那麼多年。”又問:“既然是替的罪,不知道能不能告回來,”

溫虞搖頭:“這麼多年,證據也沒了,光憑幾張嘴沒用。”

溫母歎氣,一時無話。溫虞想到父親的腳,心悶,問了他現在的工作,溫父一臉尷尬,沒說,溫母接過來:“人老又是個瘸子能幹什麼活,給你叔叔在飯館前看門守夜。”

溫虞想了想:“我這幾天就趕緊找份工作,給家裏補貼。”

溫母聽了心喜,又說道:“你這樣想好,但是這年頭找工作不容易,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好的。我前幾天跟你叔叔叔母提過你出來的事,讓他們在飯館裏給你安插個活計還是不難的。”頓了頓,對兩父女囑咐:人在屋簷下都是無可奈何,認認真真做事,小心點兒別讓人捉到什麼把柄就好,雖然是自家人,但隔了張肚皮,誰知道。

溫父睨了她一眼,蘇母這才抿起嘴。

溫虞仔細分析媽這話說的不錯,答應這事,回去的時候安撫了二老幾句,等到了家回房間坐了一會兒,開始寫簡曆,溫婉敲門進來,看了一眼:“你不是去叔叔的飯館裏工作嗎?”

溫虞說:“再去外麵試一試,說不定有更好的。”

溫婉點頭:“也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溫虞說:“小小年紀別想這些,把成績提高才是正經。”推著溫婉回她自己的房間,說兩小時後來檢查作業。

關門的時候,溫婉低聲說了句:“姐,讀書好不如嫁得好,我不想一輩子給人做牛做馬,卻隻能做社會中層的人。”

溫虞看著地板不說話,五指握了握。

***

和叔叔叔母約在隔天見麵,溫虞從前的衣裳穿著太大,溫母便將她年輕時的裙子拿來給溫虞換上,溫父搖頭說,太老氣了,90年代的人都不這麼穿。

溫母怨念幾句,溫虞卻覺得這樣挺好的,和溫叔叔約的時間也到了,沒時間再換,趕緊出門。

沒想到對方卻遲到了,溫虞在飯館門口曬了一小時太陽,心想幸好爸媽沒來,不然跟著受罪。

溫虞在牢裏把性子養得太靜了,在旁人看來,就屬於一眼望過去見不到底的,琢磨不出來喜厭。問溫虞認為不過是自己呆板了些,所以,她在門口站得腿麻了,就蹲下來盯著地上的螞蟻看,眼前站了個人也沒察覺。

直到那人踢了踢她的腳,開口:“你誰?蹲在這兒做什麼?”

溫虞動手拂了拂皮鞋上的灰,站起來看他一眼,回答:“我等人。”

男人西裝筆挺,身材中等,麥色皮膚,看起來比溫虞大幾歲,聽她這話,心想可能是飯館裏誰家的親戚,就帶她進了裏頭,讓她等會兒。

去辦公室倒了兩杯水出來,給溫虞:“妹子等哪個親戚,叫什麼名字?”

尋常人攀談,大多用‘小夥子’‘小姑娘’說話,一見麵就套近乎,用妹子這樣親昵的稱呼,輕佻,溫虞覺得不太合適,喝了口水沒說話。

男人笑起來尚可,大約看出溫虞的顧慮,解釋說:“別緊張,我看你也不過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比我小三四歲,在一起工作就是一家人,算自家親戚,多照顧點應該的。”

溫虞察言觀色的能力一般,但也看得出男人身份。飯館規模比不上酒店,好歹年收入過百萬,一般員工不會穿西裝來上班,這男人至少是個大廳經理的職位。

既然以後在他手下做事,少不得要和人家天天打交道,她把上級下屬關係搞好,起碼挨的批評能少點。

溫虞緩了神色,笑了:“我等我叔叔叔母。”

男人發愣了會兒,觀察她的臉,猶豫問:“你叫溫虞?”話說完,溫叔叔母兩人前後進來了,見男人喊了聲溫薄青,溫虞這才知道這人是她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