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醒(1 / 2)

“你是誰?”

在床上的人有動靜時,段正歧就注意到了,然而他沒想到自己會等到這麼一句話。聽到詢問的那一刻,段正歧有那麼一會出了神。

因為許寧那一問,讓他想到了十年前。然而今非昔比,一切都已經不同。他已非吳下阿蒙,而許寧沒能認出他。

段正歧放下書向窗邊走去,想自己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試著像以前那樣握起許寧的手,在他手心寫字,卻看到許寧戒備地退後,警惕地看著自己。

段正歧一愣,那一瞬,一股寒意從頭到腳將他澆了個透。他這才明白,許寧的那個問題,不僅藏著對麵相逢不相識的諷刺,更是十年離別的歲月間隔,以及各自拚搏忙碌的生疏。

十年,小啞兒長成了將軍,也讓他們的人生被一條深淵隔開。

或許再也不能重合。

許寧一愣,不明白對麵的人臉色為何突然黑了下來。這個陌生男人深深看了自己一眼,推開門走了出去,留下許寧一個人茫然無措——這是個什麼情況?

然而這畢竟隻是個插曲,陌生人的情緒和他沒有幹係,許寧時刻謹記著自己的處境,牽掛著槐叔的安危。他不顧身上的疼痛,硬從床上下來,想要把事情探個究竟。

這時,又有人進來了。

“許先生,醫生說您需要靜養。”

來人一進屋就看到許寧擅自起身,微微蹙了蹙眉,又開口。

“如果您是擔心您家仆的安危,也許不用這麼著急。”說著,他一側身,一個人影從他背後鑽了出來。

“少爺!”

槐叔撲了過來,“您怎麼傷成這樣了,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

他一邊扶著許寧,一邊憤怒地盯著門口的人。

副官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這是之前我們辦事不力,誤傷了先生,此事將軍已經做了處罰,以後不會再有。許先生自可不必擔心,您是將軍的客人,自然就是我們的貴客。”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張三少的事也暫不再提。”

聽到這裏,許寧再不能察覺出不對,就是白活了二十六年。

“將軍?”

“就是剛才出去的那一位。”副官笑道,“我們將軍最是仰慕讀書人,知道有人那樣對先生,可是發了好一通火。”這後半句話可是真的,當晚傷了許寧的孟陸,現在還在刑房吃鞭子呢。

許寧想起剛才出去的那黑臉男人,看起來很年輕,不過二十出頭,身上卻有極重的威勢。這樣的人,如果自己見過不該沒有印象。可若真是沒見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本來應該爭鋒相對的兩幫人,為何對方這麼禮遇自己?

事情想不明白,許寧也不想再在對方麵前露了怯。

他說:“我想再見貴將軍一麵。”頓了頓,“為各種事由。”

副官可惜道:“那可遺憾了,將軍剛剛有急事出門,這幾日可能都回不來。”

“那……”

“先生自然也該好好休養。”副官笑麵道,“既然是我們的人打傷了您,自然該我們負責任。您就不用擔心,在這裏好生養傷就是了。”

許寧臉色冷了下來,雖然他不明白事情原由,但總有一件事確定,這些人現在不準備放自己走了,說難聽點,他被軟禁了。

副官看這屋內兩人臉色,知道自己不宜久留,留下一句先生有事再吩咐,便忙溜出了門去。到了屋外,他不由深深吸了口氣。

這都什麼事啊?好不容易抓回來的人,將軍不準動,可又不打算見。現在進退兩難,可都是他這個做副手的困擾。

……

許寧沒想到對方說了將他們當貴客,竟然不是場麵話。

接下來的幾天,他的吃穿用度,仿佛又回到了在許家當少爺的時候。不,就算是那時候也沒現在這麼清閑。

“少爺。”槐叔惴惴不安道,“我們還要在這待多久?”

許寧搖了搖頭:“這可不是我們說了算。”

這幾天,他想出門不被允許,想要見他們的將軍也不被允許,整天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腰上肉都長了二兩。再這樣下去,他怕事情沒查清,自己都被養成廢物了。

想到這,許寧決定不能坐以待斃。

“槐叔,麻煩你跟他們捎一句話。”

副官接到消息的時候有些吃驚。

“他說要參觀宅院?”

“是的。”

前來通傳的小士兵也摸不著頭腦,“貴客說,在屋裏待悶了,想要透口氣。”

“那……”

副官向身後的屏風看了一眼,見裏麵的人沒有聲響,便做了主張。

“我去看看。”

……

“這座屋子不大,連帶的花園也不怎麼精致。”

許寧被人帶著閑逛,走在前麵的副官體貼地為他介紹。

“現在又是初春,先生想要看景色,來的不是時候啊。”

許寧心裏冷嘲,本來就是強逼的買賣,誰還上趕著來?他繞著宅子走了一圈,已經搜集了一些情報。這裏估摸是不常住人,雖然收拾得幹淨,但是很多地方都還顯得倉促,顯然是匆匆整理過才有人搬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