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副官反問,“你會等到那一天嗎?”
“不會啊,我會在那之前就把他殺死。”孟陸攤手,“不過事後我肯定會被將軍一槍給斃了,到時候還要麻煩你給我收屍啊,甄副官。”
副官沒有再回答他,離開了房間。
孟陸孤零零地站著,歎道:“這群狼環飼,許寧啊許寧,你可怎麼辦呢?”
許寧此時正在看書。
如今金陵的書局,很少進木版印刷的書籍。這次到北平來,許寧得空收羅了幾本,正是手不釋卷。
每當他有煩惱的時候,他就選擇去看書,卻不是什麼書經注解,而是看話本和傳奇。這些寫的更加精彩,書中人物神異非常、經曆坎坷。許寧每看到□□起伏時,總有一種身臨其境的酣暢。好像他自己也是那書中的人物,無論遇到怎樣的困境和煩惱,經曆幾番挫折,最後都能完美化解。
可現實,往往並非如此。
這幾日來,北平局勢本就不定,段正歧又攪了一手渾水,變得更加動蕩不安。許寧有時候會想,段正歧他究竟在想什麼?加入軍閥,獲得生殺奪予的力量,他是不是就滿足了?還是說他有更大的野心,甚至想要效仿袁世凱……
許寧立馬停止了自己的猜想,因為他不知再想下去,他該如何麵對段正歧。即便曾是師徒,走到末路,也隻能相待如路人。
或者,連路人都不如。
今天他去找了先生,但是先生並沒有見他,隻派人將信交還了回來。送信傳話的人對許寧並沒有什麼好臉色,恐怕在圈子內,許寧害得先生被捕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
“先生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傳話人道,“他說人在其位,總是身不由己。但今後,還是不必再見了。”
許寧心痛,忍不住上前拉住人,問:“我想知道先生的傷有沒有大礙!”
“這和你沒幹係了!”那人甩開他,“許寧,我從沒想到你也是這樣攀權附貴的人!先生不好意思責怪你,但我可不會!我告訴你,今後你便是再來,也沒有人會應了,去走你的陽關大道吧!”
“我不是!”許寧想要辯解。
不是什麼?段正歧的人不是他引過去的?先生不是被他害得入獄的?還是說,不是他向先生說了謊言,隱瞞了段正歧他們的身份?
“我隻是……”
隻是身不由己。
這個詞,今天到底聽了多少遍?
可即便世上人人都是身不由己,但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到底還是自己的意思。
許寧突然明悟過來,從他向先生隱瞞段正歧身份的那一刻起,從他幫助段正歧挑撥先生與馮係關係的那一刻起,他其實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站在了段正歧的身後,拋下了他的原則,這就是選擇的代價。
而段正歧,又是怎麼想的呢?
正回憶著,房門被人敲響。段某人不請自入,直接走了進來。
許寧心裏正有些火氣。
“狗剩,找我有事?”
段正歧難得呆在原地,想,早上還叫人家剩骨,晚上就變成狗剩?
算了,反正都是被人嫌棄不要的玩意兒。
他走上前,掏出早已寫好的字給許寧看。
【明日一早,送你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