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種可以炫耀的幸運,又是多麼譏嘲。當生存都成為一種奢侈,成為一種特權,悲哀的不是那些無法生存的人們,而是那些不擇手段卻隻為能活下去的人。
戰爭,似乎把人磨滅成另一個模樣。
許寧摸索的手突然被用力握住,他一愣,抬頭看去,才發現段正歧不知何時已經完全睜開了眼睛。此時正狠狠盯著他,呼吸急促,而下麵某處似乎也……
“等等!我不是——唔!”
一句話沒說完,許寧又被壓倒在身下。或許他唯一該慶幸的是,今晚守在他們營帳外的士兵,是自己人。
孟陸聽著裏麵的動靜,打了一個哈欠。
“哎,**苦短呐。”
第二日,段正歧一早就去巡視去了。十分默契地,沒有人去催許寧早起。等到許先生爬起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然而除了他自己,似乎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許寧臉微微漲紅,覺得這種特殊待遇,更讓自己窘迫。營帳外隻有孟陸在候著他,這一次段正歧和他來江北營,也隻帶了這一位貼身屬下。一來是為了輕裝簡行,二來也是為了不引起過度矚目。因為這次名義上的例行巡視,其實別有目的。而這個目的,段正歧一直遲遲未告訴許寧。
“將軍呢?”許寧挑開營帳,問。
孟陸一臉笑意,似乎剛得了什麼好消息。
“將軍在籌備人馬。”
“籌備人馬?這是要拔營麼,我們要與誰交戰?”許寧驚道。
“不是要開戰,隻是先做準備。”孟陸解釋道,“自從上回與佐派締約,並把那份名單交給他們後,對方似乎就一直在準備著什麼。這不,早上上海剛剛來人,要與將軍商量下一步的動作。”
下一步?
眼下佐派正與國民黨佑派攜手北伐,湖南戰勝的消息也是不日前剛剛傳來。難道這個時候,佐派就要與蔣中正翻臉?許寧臉色莫測,他的夢境雖然對此事並未有預兆,但是根據之後其他大事發生的時間來看,不該這麼早。
“我去看看!”
許寧說著,就要向議事的營帳走去。
孟陸一怔,趕緊攔下來。
“哎,不,你先別去!”
許寧頓下腳步。
“是了,目前我在軍中還沒有正式的身份,的確不應該去這種機密場合。”
孟陸苦笑道:“不是這個原因。”
兩人正爭執間,前方的營帳打開,一行人陸續走了出來。許寧聞聲看去,就看到段正歧和幾個臉生的人走在一起,那應該就是佐派派來商談的人,而走在最後的應該就是他們的護衛……護衛?!
“箬至!”
許寧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身旁孟陸哎呀一聲捂住了眼睛。
甄箬至正跟在一行人最後,身上穿著一件未洗的血衣,聽到許寧的聲音,竟然像是平時一樣招手道:“元謐,好巧,你也在這啊。”
好巧,你也在這。
許寧視線轉向段正歧。
【今日你我既然已成夫夫,那便約法三章。】
【兩人彼此扶持,再不隱瞞。若是有犯……】
段正歧先是錯愕,隨後目光沉下,投向孟陸。頂著那殺人一般的視線,孟陸無辜地想,這絕對不是我的錯,肯定不能怪我!
要怪就怪這甄吾,為什麼連夜趕到江北營。要怪就怪將軍自己,偏偏還瞞著許寧這件事。
嗯,這下好了。
難道剛成婚兩日,就要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