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沒想到,你和將軍會是這個關係。>
甄箬至,或者說是甄嘯,又或者說是甄吾坐在許寧麵前,剛剛換上一件新衣,狼吞虎咽地喝著一碗粥。
他似乎是連夜趕來,一路都沒有休息,現在又餓又困,連吃飯儀態都顧不得了。身邊是染血的舊衣,他卻看都不看一眼,用沾著汙漬和血跡的手端起碗來咕咚咕咚地喝。
許寧默默看著他,總覺得這樣的甄箬至,有點陌生。
“箬至……”
“哎,在這裏不要這麼叫,那名字不適合這,叫我甄吾。”甄吾抬頭,衝他露齒一笑,眼角露出深深的笑紋。那一瞬間,許寧好似又回到初至北平,兩人在學校的那段時光。
“甄吾。”
許寧斟酌著開口。
“你和段……段將軍,是什麼時候相識的?你是他的部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在北平的時候還是到金陵之後?你為什麼要——”
“等等,等等!”甄吾連忙舉起手阻止他,“元謐,你這個一著急就囉嗦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掉?我可以回答你,但是我現在時間不多,你先挑重要的趕緊問。”
“……他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許寧沉默了許久,最後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知道。”甄吾連忙解釋,“不過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的,是後來才發現的。就是那次你被孟陸打暈,被他們帶回去,我看到你的燈訊去找你,這才發現你是被將軍帶走了。後來見將軍對你也並無惡意,我也才放心。”
“燈訊?”許寧挑眉笑,“這麼說,你當晚你就知道了?”
那後來他回金陵的時候,甄吾還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擔憂模樣。隻能說段正歧這些個屬下們,各個都是好演技。
“呃,這些不重要。”甄吾小心翼翼地道,“你沒有別的問題要問嗎?”
許寧瞥了他一眼。
“沒有了,謝謝。”
問,還需要問什麼呢?從甄吾那個回答裏,許寧就能大概猜出全部的線索。現在想來,他當時拜托甄吾去船廠散布打探消息,之所以能進行得那麼順利,肯定也有段正歧的手筆在裏麵。又想到當時張三說,段正歧派來監視和保護自己的是兩批人,各有各的任務,互不知情。張三負責保護,那麼負責監視的會是誰?
答案還不明顯嗎?
許寧眸光微微晃動,歎了口氣。
這下好了,甄吾嚇得粥也顧不上吃了。
“元元元元謐,你生氣了?不是我要故意瞞著你,隻是我的身份在將軍身邊也是保密的,很少有人知道。”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
許寧想,甄吾說得對,既然是段正歧的內部機密,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對方事無巨細都告之自己?就算兩人現在的關係不同以往了,可是公是公,私是私,自己不也一向要求段正歧公私分明嗎?就算自己連那場黃粱一夢都毫無隱瞞地告訴段正歧,可那是自己的選擇,並不能強迫段正歧也一定要毫無保留。就算……
不行,還是生氣。
許寧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麼理智上有那麼多的理由告訴自己,不該責怪段正歧,但是情感上他就是過不了這個坎。或許,這是許寧第一次體會到超出理智控製的感情。
在意、計較、傷心,這些因為愛慕而衍生出來的情緒。
“我……我先走了。”
甄吾見勢不妙,端著自己的那碗粥就要開溜,完了,這爛攤子還是讓將軍自己來收拾吧。
“等一下,我問題還沒有問完。”許寧一把拉住他,“你身上怎麼都是血,段正歧派你去做什麼危險的工作了?”
“啊,這個呀。”甄吾說著,臉上露出一個有些怪異的笑容,“這不是血,是勳章。將軍派我去完成任務,我做的很好,所以他給了我一個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