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他的右手悄悄握緊,幾乎沒進肉裏。
“不……”甄咲喃喃。
甄吾突然自嘲一笑,不再等著人說下去,就甩手向外走去。再在這裏待一分一秒,他都忍受不了了!
而囚室裏的人影,沉默著,痛苦地抱住了頭。
……
“父親。”
張孝若走到院子,果然見到父親依靠在亭內,看著院內小池。
“孝若來了。”
張四不回頭地招手道:“今年這花苞結得倒是多,不知能不能開出滿池紅蓮。”
“父親想看的話,我再去叫下人多種一些花種。到了來年,肯定能結更多花苞。”
張四笑:“可來年我卻未必有福了。”
“父親!”
張四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說話,自己開口:“我看你,倒很是親近那許寧。”
“我……”張孝若不知該如何回答。
“隻是親近是一回事,能不能看清人又是一回事。”張四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兒子,“你若和那許寧走得太近,我倒擔心你反而看不清他。若真是那樣,我絕不會讓你與他合作。”
當局者迷,很多時候總要跳出棋局之外,才能看清真相。而被太過激烈的情緒迷了眼睛,未必就能看清事實。
張四是在提醒兒子,如果想要建立交易,就不能與許寧建立交情。因為交情與交易,往往是背道而馳。
“是。”張孝若應道,“兒子記得。”
過了一會,他不見回答,偷偷抬頭望去,卻見張四倚在椅背上,眼睛閉著,似乎已經睡了過去。張孝若眼露悲傷,這陣子父親清醒的時候是越來越少,昏睡的時間占據了大半,怕是不能久留人世了。即便如此,他還是惦記著對兒子的教導,不忘囑咐。
張孝若忍下眼中濕意,正要上前去將張四先生抱回屋內。老人卻突然低喃一聲,若不仔細聽,那聲音幾乎化在風中。
“去找他們……吧。”
第二日,孟陸便得到了張孝若派人去客棧的消息。他對許寧說了,兩人收拾一番,一早趕到了張家別墅。
這一次,許寧沒有見到張四先生,而隻由張孝若接待。
“父親答應了你們的要求。”張孝若說,“但我們現在手中也周轉不開,並不能予以太多支持,隻能微盡綿薄之力。”說著,他向許寧低處一封親筆信。
“這是家父委托二位,轉交給上海商會會長洪先生的信。他能做到的,都在這裏了。”
許寧感激地接下信。知道這一個人情,甚至比張四親自出資還管用。
張孝若道:“許先生還有什麼要求嗎?”
許寧醞釀了一下說辭,將想要與張家船廠合作的想法說了出來。張孝若聽了,表示會慎重考慮。這倒讓許寧發現,他不像第一日那般無端熱情了。不過正是這樣,他才好與張孝若談交易。
張孝若送兩人出門的時候,一行人路過西側的一間小樓,他見許寧目光不經意間望過去,便道:“那是我小時候的書房。以前父親選先生為我授課時,都是在那間上課。後來我自己想要出國,父親便送我出去讀商學,之後一直空著。現在是我的兒子在那裏啟蒙。”
許寧不免感歎道:“四先生真是慈父心腸。”
“天下父母,不大多如此嗎?”
許寧隻是笑了笑不說話。隻是臨走前,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順口問了。
“張少說天下父母大多關愛自己的子女,那兄弟姐妹之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