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是個肉乎乎的胖子,他拖著長腔道:“寧王殿下為救弟身受重傷,微臣定要向陛下奏上一本,表彰殿下仁愛寬慈,英勇無匹……”
沒錯,雖然沒能救出七王爺,可寧王殿下確實受傷了,他胳膊被拉開了一道血口子,確實彰顯了他的兄弟之愛。
雲初白神色不明地望向他負了傷的二哥,淡淡道:“二哥‘心意’本王記下了。”
“七弟言重。”雲淩天謙虛。
眼見兩位王爺說著話往驛站的議事正堂去了,眾官員們趕緊鎮定了一番心神,忙忙地隨了過去。
“噗通!”
一身紅色一品官袍的當朝左相陸惟庸跪在堂中,哭得老淚縱橫,“七王爺啊,老臣慚愧啊,慚愧啊!”
雲初白垂著眸子,歪在上首的太師椅上,沒答話。
陸相完全不受影響,抹著眼淚繼續道:“老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無用老書生一個,七王爺啊,老臣沒能豁出這條老命幫您擋刀擋劍,實在是慚愧啊!您……您要是有個好歹,老臣對不住我主陛下啊!對不住大周朝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啊!七王爺啊……”
大周朝以左為尊,這位陸惟庸陸左相,官位比當朝國舅秦相爺還高了半階,可算是成武帝的智囊,當年為成武帝出了不少謀朝篡位的好點子,現在他年事漸高,稱病不朝的日子越來越多,這回狩獵大典,老家夥倒是沒病,跟著一塊來了。
“陸相,你老眼昏花,腿腳不便,本王原還擔心你跑得慢,一不小心就成了山匪的刀下亡魂,不過,”雲初白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慢慢悠悠地端起茶盞,撇了撇水麵,“不過,方才一見,陸相你腳下生風,老當益壯,本王很是欣慰。”
陸相拱手,朝北邊遙遙一拜,感激涕零道:“托陛下洪福,老臣一餐能吃兩碗白飯,小跑幾步還尚可。”
樹要皮,人要臉,顯然這位陸相已經修煉成了人精,已達沒臉沒皮的至高之境。
“陸相操勞國事,鞠躬盡瘁,堪稱百官表率,這逃跑起來,也足堪百官表率,既如此,本王便賞你……嗯……”雲初白輕扣著桌麵,“如此,本王便賞你繞著驛站跑上十個圈,你看如何?”
“咚!咚!咚!”
瘦巴巴的陸相三叩首,激動得渾身哆嗦,“謝七王爺賞!”
陸相爺跑圈去了,剩下的官員們也沒閑著。
這個出列道:“七王爺,微臣參後崗縣丞包思同,身為縣丞,縱容山匪做大,為害一方百姓,罪不容誅!”
那個也出列道:“微臣參後崗驛駐軍校尉耿三元,他救護不及,險害三十多條朝廷要員性命,實在罪該萬死!”
“……參戶部侍郎石柏,若非他扣發軍餉,何至將士秋無寒衣,行軍遲緩?”
“……參知府錢鳴,縱容治下官員玩忽職守……”
剛才逃得飛快的官員們論起罪來,腦子也飛快,不一會兒,上至吏部尚書、兵部侍郎,下至後崗縣丞、駐軍校尉,都被參了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