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一飄,輕紗帳的影子恍惚了一下。
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帶著尖銳的疼,雲初白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一下一下地撞擊著胸腔。
他狂喜,他緊張,他猶疑。
複雜的感覺衝擊著他的心,似乎要讓他窒息。
可是,他仍然笑起來,不動聲色地笑起來,“二哥要送本宮一家一程,本宮倒是要謝謝二哥了。”
他優雅地走到紫檀木椅邊坐下,神色從容淡然得清泉水一般,看不出絲毫異樣。
滿屋的桐油,還有手邊點燃的角燈,給了雲淩天信心和勇氣,他笑著看向雲初白,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不想,七弟竟然不畏生死呐!”
雲初白如同閑話家常似的,對雲淩天說道:“不瞞二哥,阿楚是本宮心中最重要的人,現在她命不久矣,本宮已經生無可戀,今天下晌,若不是小金子他們攔著,二哥見到的已是本宮的屍首了。”
他仿佛漫不經心地撫了撫衣袖,可是眼角的餘光一直若有似無地盯著躺在床榻上的女子。
即將君臨天下的人,竟然願意為了一個女人殉情?
雲淩天眉梢微微地揚起,片刻,他笑著說道:“現在的情況卻與那時不同了,七弟不要忘了,你唯一的後嗣還在我的手上,七弟便不為他考慮?你好歹要留下他的命吧?否則,這一片大好河山豈不得落入他人之手?”
兄弟二人難得心平氣和,隻不過,他們心平氣和地談論的,是人命。
雲初白慢慢地抬起眼來,目光似是看著雲淩天,實際上,卻是望著他身後,躺在床上的慕容楚,“至於孩子,失了父母也是可憐,隨著本宮和阿楚一同走,也是他的福氣。”
“嗬,”雲淩天扯了扯小小七兒的繈褓,“七弟果然不負狠辣的名聲!”
雲初白緊緊地攥著拳頭,他抑製著狂跳不止的心,再次看了慕容楚一眼。
接著,他語氣淡淡地說道:“小小嬰孩,活生生燒死實在可憐,二哥,勞煩你動手,先取了他的性命吧!這也算本宮這個父親,為他盡過心力了。”
“哈哈哈,好!”雲淩天大聲地笑起來,“沒想到,你我兄弟能有一日這麼痛快地說話!”
在雲初白的麵前殺了他的兒子,然後點火,燒死雲初白和慕容楚這一對奸夫淫、婦,哈哈哈,好,蒼天有眼,真是太好了!
雲淩天像吃了整盒大羅神仙丹似的,精神無比亢奮。
雲初白淡淡地撩了他一眼,“動手吧!”
“那為兄便從命了!”雲淩天猛地伸出右手,掐向小小七兒細弱的脖頸。
他的手掌按上去的時候,小小七兒因為迷藥的緣故,不哭不鬧的,仍然在睡著。
小奶娃絲毫沒有性命危急的意識,可是雲初白的雙手卻因為攥緊,骨節突出,掌心的鮮血像溪流一般地淌了下來。
小小七兒,你是爹爹的好孩子,是勇敢的男子漢,為了你娘親,忍一忍,再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雲淩天看著他波瀾不驚的模樣,慢慢地收緊了手,“七弟,為兄幫你殺了你兒子,這麼大個人情,下輩子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