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窗外看出去,最矚目的就是停在樓下的那輛奧迪,還有一排停車位和悠悠綠地,統統被夜光所籠罩著。
若時光沒有猜錯,周澹然恐怕在這裏看到了剛才的一切。
時光本想不再管他,但不管他的話,他能怎麼辦呢?在樓道裏睡一晚嗎?
想了想,還是給傅琢玉打了個電話。
值得慶幸的是,傅琢玉這會兒在家。一分鍾後,時光就聽到了蹬蹬蹬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出什麼事兒了?”傅琢玉喘著粗氣,挑眉看著一個大男人癱在了一個小女人的身上,“這……是什麼情況?”
時光把周澹然推起來,咬著牙說:“肉肉,幫我扶一下,他喝醉了。”
兩個瘦弱的女人使足了吃奶的力把一個一米八二的男人拖進了屋子,把他摔在沙發上後,傅琢玉拍了拍手,雙手叉腰,問她:“現在怎麼辦?讓他在這兒睡一晚?”
時光有些惴惴,“肉肉,你介意的話我叫朋友來把他拉走?”
傅琢玉揮了揮手,“我無所謂啊。最重要的是你,看著他不難受嗎?”
時光歎了口氣,“你猜到了?”
傅琢玉聳了聳肩,“這不用猜,你表現的太明顯了,周澹然是吧?”
時光點點頭。
“估計你也舍不得把他丟一邊,你好好照顧他,我得去研究案例了。”傅琢玉打了個哈欠,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對了,忘了跟你說,我要出差一個月。”
“什麼時候?”
“過一陣,還沒定下具體的時間。顏老板讓我去一趟香港,你有什麼想帶的嗎?”
“等會兒我寫張條子給你吧。”
“行,別忘了,過期不候啊。”
傅琢玉走了後,時光才有空看向在沙發上微醺著臉輕輕囈語著的男人。
他嘴裏發出了難以分辨的呢喃聲,時光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沿著沙發跪了下來,一手抓著他的手,身體小心翼翼地傾下,俯身靠近。
“你怎麼可以讓一個根本不喜歡的人吻你……怎麼可以……我沒醉……”
時光仿佛聽見了這些,她撫了撫額頭,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心疼。
她回首注視著他。
熟悉的氣味,就算閉上眼睛在成千上萬的人中找他也不會錯過。十三年了,她從認識他起,已經過了十三年。
十三年意味著什麼?對她來說,意味著她最快樂也是最痛苦的日子,意味著從喜歡他到放棄他的日子,意味著她終將長大,而青春逝去,必須成熟。
她伸手撫上他的側臉,但忽然眉心一皺,壓著他的左耳,探向他的耳後根。
沿著他耳後的輪廓,竟有一條觸目驚心的疤。很長,大約占據他半個耳朵的長度。但藏在他耳後,若不仔細觀察,肯定注意不到。
這就是他消失了七年的結果嗎?
時光騰地站了起來,不知為什麼,她心底突然升起了一族火,嘴唇緊緊地抿著,帶著薄怒。她轉身回房。
一個人在床上生了一會兒悶氣,猛地聽到客廳裏一陣玻璃摔碎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嘔吐聲。
時光這下急了,慌慌張張地從衛生間裏拿了一隻臉盆跑出去。
遠遠地就聞到了惡臭難聞的、酒精味和酸水味的混合體,她也顧不得這些,趕到他的身邊蹲下,扶著他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把臉盆湊到他的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