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為什麼人類不能夠操縱自己的記憶呢?)
天氣如此的晴朗,陽光如此的璀璨,被夕陽染紅的天空如此的瑰麗。
除了霜月之外的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或喜或憂的表情,喧囂之中,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一如在嘲笑著連“陰霾”的心情都無法產生的霜月那樣,這個世界紛繁美麗的令人作嘔。
(我,究竟為什麼會在這裏?)
望著紅得發紫的天空中飄浮的無拘無束的白雲,霜月茫然的思考著這種即使知道答案也不能改變任何事情的問題。
體育館內響起的音樂聲早已停止霸宋西門慶。就在霜月坐在地上發呆的期間,表彰式已經結束了。
(我,究竟是為什麼被生下來的?)
母親死後,父親像換了一個人那樣性格大變。繼母總是看自己不順眼,弟弟從未尊敬過自己這個做姐姐的。就連自己偷偷暗戀著的那個人也……
(我……是不是死了會比較好呢?)
以前的霜月想活下去。拚命的、直到用盡殘存的所有時間。然而現在的霜月卻是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活下去的必要。
(那樣……就不用擔心醫藥費不夠,給家裏添麻煩。不必煩惱高中升學的問題。也不用再介意黃瀨君喜歡黑子君的事情。不用因為看到黑子君就覺得痛苦而疏遠黑子君,不用思考怎麼對紫原君提出結束這種四不像的**關係,不用害怕無法對赤司君交待,不用害得黃瀨君覺得被跟蹤狂盯著看很惡心了……)
霜月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死。死了就一了百了。死了一切也就都不重要了。
(……嗯。)
(還是去死吧。這樣的我。)
搖晃著身體站起,因為長時間的步行而耗盡了力氣的霜月渾身綿軟。現在的她雖然已不再覺得頭痛欲裂,耳邊也不再嗡鳴不止,但那種想吐的感覺仍然在她身體裏殘存著些許。
不過這些也不重要了。想到自己或許很快就能見到夢中那個已經被自己忘記了模樣的生母,霜月竟是覺得輕鬆了起來。
(我的生命保險的受益人……好像是優鬥。這樣也不錯呢。)
想到自己在“意外”中死去之後弟弟能獲得一大筆賠償費,霜月有些感慨自己居然現在才想到用這種方法償還蒼崎家這十幾年來對自己的養育之恩。
——在弟弟成年之前這些錢將會由弟弟的監護人保管。也就是說霜月要是死於意外,她的繼母與父親就能得到一大筆錢。這筆錢大概會比蒼崎家在這十幾年內花在霜月身上的錢還要多得多。不考慮通貨膨脹這類的因素,霜月的死可以說是讓蒼崎家賺了。
(患有腦腫瘤的病人跑出了醫院,不幸遭遇車禍。)
霜月想明天的早報上大概會有某個小小的角落裏用簡短的幾句話來形容自己的死亡。
(因為是不幸的“事故”,所以黃瀨君沒有責任。)
霜月並不是想用自己的死來報複黃瀨。霜月想放棄自己的生命也不是單純的因為黃瀨把她當成是變態跟蹤狂來嫌惡。
霜月隻是找不到繼續忍耐著種種痛苦、拚命咬緊牙關活下去的理由。
(已經想要輕鬆了。)
直勾勾的望著不遠處車來車往的馬路,霜月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已經……)
(太累了。)
霜月想要沉沉地睡去,永遠不再睜開眼睛。
“蒼親?”
如果不是身後傳來的熟悉聲音讓霜月遲疑了一會兒,霜月就會這麼頭也不回的就這麼往前走去,直至開過來的車輛將她那單薄的身體撞飛出去。
“……?”
看到霜月向著馬路走去紫原直覺的感到了不對勁。
見前麵不遠處的霜月不回答自己,對和自己一起離開的赤司說了句:“抱歉赤仔德薩學院(虛妄學院)最新章節!”就向著霜月而去的紫原在霜月還差兩步就跨出人行道的時候拉住了霜月的手臂。
“蒼親?”
“……”
下意識看向拉住自己的人,黑色的眸子之中沒有焦點。發現紫原拉住了自己的霜月微微開了口:“紫原君……”
“蒼親為什麼在這裏?”
霜月並沒有像紫原想象中的那樣表現出驚訝,也沒有像平時那樣因為紫原的觸碰而紅了臉。
“想來就來了。”
她隻是微笑著如此回答。
“想來就來了……”
複述了一遍霜月的話,因為在霜月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容,紫原把自己之前產生的疑惑以及那種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直覺全部扔到了腦後。
(蒼親,)
(蒼親在笑。)
對紫原來說霜月的笑容實在是太重要了。因為在發生了體育準備室裏的那件事之後,霜月就再也沒有對紫原笑過。不僅如此,在那之後霜月也鮮少和黑子黏在一起,即使偶爾和黑子在一起說話,霜月也隻是和黑子匆匆的閑聊幾句後便找借口從黑子身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