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愛情”是什麼呢?不過是虛有其表的自我滿足罷了。疼痛也好,悲傷也罷,所有的情緒都是隻屬於愛著的那個人的東西,和被愛的那個人毫無關係。
霜月想即使所謂的“愛情”是存在的。“愛情”這種東西自己也無法擁有。與其追求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愛情”,做些愚蠢的事情去確認“愛情”是不是存在,還不如節省下時間與精力,去做能夠看得到結果的事情。
霜月不想浪費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生命。這份由赤司給予的生命,霜月想最大限度的將之奉獻給赤司。霜月想這樣的自己沒有資格談論什麼“愛情”,也沒有權利去爭取或是享受一份“愛情”。
“漱口水。”
“擦臉毛巾。”
黑子依次把東西遞來,霜月也一一接過,聽話的漱口擦臉。
十年如一日的體貼,黑子對霜月的態度和十幾年前相比多了一份毫無保留,少了一份不爭不搶的壓抑容忍。黑子不會再勉強自己去接受什麼或是對什麼事情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現在的黑子想說什麼就會說,想做什麼就會去做。黑子之所以能和赤司、紫原還有黃瀨等人共享霜月是因為黑子本身並不排斥和霜月等人的這種關係。
霜月想黑子的感受自己多少明白。因為自己也是一樣的:比起虛無縹緲的“愛情”,霜月更願意相信聯係自己和黑子等人的是一種近似親情,某些方麵又比親情複雜許多倍的感情。說這種感情複雜是因為這種感情不僅類似親情,還類似友情。摻雜著諸如嫉妒、嫌惡、悲哀、同情、想要幫忙還有不可自拔、泥足深陷等等的情緒,這種感情太難用語言來形容。
可是某種意義上這種感情又很純粹。因為無論這種感情如何複雜,想要在一起的心情是不變的。
不需要什麼苦大仇深的包容與接受,僅僅是因為“想要在一起”,所以就“在一起”。
“稍微有點燙哦?”
火神說著為漱了口、擦幹淨了臉的霜月吹了吹勺子裏的粥。這樣貼心的小動作讓霜月心中微微一暖。
霜月相信和火神這樣的人做情侶,無論是誰都會很幸福。霜月不敢去想象火神對自己有特別的感情,這樣的貼心與溫柔隻針對自己,自己是火神特別的人這種事情。霜月很有自覺——自己配不上如此單純美好的火神男色後宮太妖嬈。
“嗯。”
霜月微微張口,讓火神喂自己喝粥。
可是霜月明白自己沒有立場去對火神說:“不要留在我的身邊了。”
不談情、不言愛,隻是“想在一起”就“在一起”的唯一困擾就是誰也沒立場勸誰要怎麼做。因為彼此之間都知道這是對方經過深思熟慮後作出的選擇。而自己沒有權利在別人不幹涉自己選擇的情況下去幹涉他人的選擇。
“啊~嗯~”
見霜月乖乖喝下一口粥,冰室也過來湊起了熱鬧。淺笑著的他把烤吐司送到霜月的麵前,然後出聲示意霜月張嘴。
於是霜月理所當然的乖乖張開了嘴,咬了一口吐司。接著作出:“這個麵包很好吃,不是那麼幹。”這樣的樸素感想。
聞言,冰室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
“這個是我做的麵包。是新來的麵包師教我的。他說亞洲人的唾液沒有歐洲人分泌的那麼多,不那麼幹的麵包比較合亞洲人的胃口……”
將冰室的笑顏看在眼裏,聽著冰室那富有磁性的聲音,霜月一時間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享受到如此的優待。
(我這種人哪裏好啊?)
霜月太清楚自己的臉孔有多普通,身材多一般,性格多糟糕,脾氣多善變。
(還是說……就是這樣的我才好呢?)
十三歲的霜月無法理解那本外文小說上寫的“窗前的明月光”和“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是什麼意思。二十七歲的霜月卻是明白的——得不到的才會惦記著其美好的地方,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
雖然霜月也認為這麼看待冰室與紫原的自己很差勁,根本是不會體會他人感受的、沒血沒淚、沒有感情的怪物,可是除此之外霜月也想不到冰室和紫原不對自己膩味的理由。
“蒼親~~”
大概是覺得和青峰吵架也沒有意義,隨意的穿起了浴衣的紫原重又黏回了霜月的身邊。把霜月抱到自己的雙腿之間坐下,抱著霜月不鬆手的紫原蹭著霜月的背脊。頭發透過浴衣掃過肌膚,微癢的感覺讓霜月有些分神。
“今天的小紫原異常地黏人呢。”
黃瀨眨了眨雙眼,長睫因此而微動了幾下。
“是啊。黏人到看著的人都覺得煩了。”
青峰說著打了個嗬欠。
——為什麼青峰也會在眼前這個奇妙、或者說是莫名其妙的群體之中呢?其實青峰自己也不明白。
最初青峰隻是覺得黑子怪怪的,因為擔心黑子而跟蹤了黑子。青峰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之後會看到的是霜月和黑子像畫中的人物那樣聖潔的親吻著對方的嘴唇的畫麵。當然如果隻是這樣的畫麵,青峰大約隻會錯愕躊躇幾秒就悄悄離開。在做完心理建設並梳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後,青峰會笑著祝福黑子得到了他喜歡的人。
問題在於看上去十分聖潔的霜月不僅與黑子親吻著,還坐在黃瀨的身上任由著黃瀨進入並玩弄她的身體。
對黑子抱有超友誼的好感,對追在自己身後、總是看著自己的黃瀨也有莫名的獨占欲,青峰也知道自己是走進了和初中時代一樣的怪圈裏。那個時候的青峰在黑子與五月的中間搖擺不定。而三年之後,在五月和櫻井交往了之後,青峰又在黑子與黃瀨之間搖擺個不停無毒有爾全文閱讀。
青峰知道自己是個笨蛋。因為是笨蛋,所以隻能用笨蛋的方法解決事情。
青峰沒有選擇。或者說,青峰選擇了不去選擇。
陪著黑子與黃瀨玩起了禁忌的遊戲,青峰這才發現這個遊戲的加入者比自己想象中的還多。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場甜美的噩夢之中,青峰掙紮著強迫自己醒了過來。醒來之後的青峰卻又懷念起了遊戲之中那種模糊了全部概念,曖昧了所有界限的關係。
某一天,青峰才忽然明白原來自己和霜月是同類。這種混沌、黏稠又不明確的關係正是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於是,青峰深深地、深深地沉入了霜月所在的海底之中。逐漸能夠理解霜月感受的他對霜月也有了一份曖昧不明的感情。
“因為蒼親要變成赤仔的人了……”
紫原孩子氣的嘟著嘴巴,又將剛才對霜月說過的話對著眾人再說了一遍。
“嗯~……但小霜月也還是我們的人啊?被冠上了小赤司的姓氏不等於小霜月隻屬於小赤司一個人嘛。”
黃瀨輕聲安撫紫原。
“雖然名義上是我一個人的就是了。”
拄著下巴坐在一邊,赤司輕笑起來。
聞言,把霜月抱的更緊的紫原鼓起了臉頰,悶悶地道:“……赤仔欺負人。”
“姐姐!”
沒什麼表情的聽眾人說著沒什麼營養的對話,東西吃到一半的霜月下意識的往聲音的來源方向看去,隻見優鬥延著房間外側的濡緣快步走進了房間。
“什麼事?優鬥。”
霜月問,有預感弟弟要說的不會是什麼好事。
“叔父和叔母又來了!先是哭訴說他們家裏有多麼的需要錢來供孩子上學,我們小的時候他們對我們有多好,接著又說是我們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在臭老頭死後什麼東西都不給他們,兩個人獨占了蒼崎家和霜月家兩家的所有財產!如果我們再不讓他們分一杯羹,他們就要跟我們沒完!”
一想到叔父叔母的嘴臉和他們談論姐姐時的神情,優鬥就想衝上去毆打那一對不識好歹的夫妻——當年他的姐姐被不懂事的自己還有自己的生母百般欺淩的時候怎麼就不見哪個親戚出來維護他的姐姐?
“他們知道生了我的那個女人離開這個家的原因,還暗示我如果我們不給他們想要的,他們就把事情抖出去!”
“那就分他們一點他們想要的東西好了。”
霜月說著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暴躁的弟弟躺到自己的大腿上來。
“姐姐……?”
優鬥雖不明所以,也不甘心自己的姐姐奮力打拚來的家產就要被這些貪婪的畜生們瓜分走,但姐姐的大腿可不是任何時候都能睡到的,所以優鬥還是得意的在各色帶刺的視線中迅速的躺到了自己異母姐姐的大腿上。
“上次的那個公司還留著吧?把那個公司給叔父和叔母就可以了。”
“上次那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