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她要求的都是最細微最細微的感動。

然而阿紫早就不在了,所以她現在變得一點兒都不貪心,隻是似笑非笑的每天折騰著徒弟,有時候竟覺得折騰這些徒弟倒也有趣。

其次,她既然收了徒弟,成了師父,無論如何,為人師父的都要端著自己的威嚴才好,盡管建議她收徒的人不再了,但好歹也填補了她這些年的無趣。

早上,按時醒來,為畫像栩栩如生的人上三炷香,畫像上的少女豔麗張揚,嘴角的一絲笑意越發顯得她頑劣,這囂張的樣子想讓人打她,最後卻不得不帶著寵溺的歎口氣,她這樣的人,誰舍得?不得捧在手裏好好的養著。

她愣愣的出了神。

她曾一直在苦海裏掙紮,後來又因為前些年和阿紫在一起嚐到的點點甜意,讓她對這個世界還不至於厭棄。

她醒了醒神,開始教導弟子,人總要給自己找點兒事做,留點兒念想。

她天南地北收來的弟子,聰慧與否另說,好在一處——勤奮。

各頂各的勤奮,仿佛世上沒什麼事能引她們心動。

她偏頭笑笑,不論如何,她們要是想離開古墓,找自己中意的男子,她也不是不許的,隻是來來去去那麼多年,又有幾個人得償所願。

總歸是要回來的,回來的女子也會收徒弟,導致這古墓派的人竟然越來越多。

好在有了她們的陪伴,日子竟也不那麼無聊,隻是無可避免的想起她,最初的不習慣到最後的喜歡,她非常淡定,那是她的幻象,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存在。

夜裏,她就隻能想著她入睡。

一天又一天。

習慣成自然。

她覺得心情異常美妙,誰說求而不得,她已經得到了自己的阿紫,囂張的,頑皮的,惡劣的,討人厭的,狡黠的,哪一個不是她,哪一個都是她。

她躺在寒冰床上,笑得不自知,猶如初見時。

江湖那麼大,想退出是不可能的,來來去去那麼多武林中人,總在傳一些人的消息。

有些去了就如同泡沫一樣,美麗一刹那,過了就沒了。

而有的人那般出眾,就是叫人永遠也忘不了。

而這些人都知道,有個騎青驢的小丫頭踏遍天下隻想找到她的小哥哥,然而她一直沒能找到。

她不氣餒,一直找啊找。

在她四十歲的時候終於大徹大悟出了家,創了峨嵋派。

後來,後來又有新的人,新的事,那些人交雜出新的江湖,

而江湖中最不缺的就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

那些來來往往,充滿了算計的紛爭,都跟這些人沒什麼關係了。

因為他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許這些想要的不過是一種不可違逆的人送給他們的。

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不管怎麼樣,他們現在過得要比已知結局幸福得多。

當我們老了,請將我們愛的人放在身邊,一起慢慢變老。

當我們老了,心愛的人就在身邊,手牽著手,相視一笑,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