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有狐院。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
誰能想到被萬民所喜愛的虞丞相家裏,竟囚禁著一位人人懼怕的半妖少年。
而這半妖少年,竟是虞丞相的親生兒子,虞家的二少爺,虞焱。
傳說,這位二少爺身患重病,終年不得出屋,也就造成了他的性子冷漠,為人涼薄。有小道消息說,這二少爺還有喜歡打殺家奴的癖好.
可眼前這個為剛剛吃完飯,用袖子擦去一嘴油的邋遢少爺,哪裏有一點少爺的風範,他在一個五歲孩子麵前都能認慫,更別提什麼打殺家奴。
崇小白頭疼地將袖子裏的手絹拿了出來,遞給狐殺。
“別用那袖子抹了,趕緊那這個擦擦。”
“不用不用,這手絹那麼幹淨!我這衣服就這樣了,再埋汰能埋汰到哪兒去。”狐殺擺擺手說道。
崇小白看了看那烏漆嘛黑的衣服,歎了一聲,將手絹收了起來。看來等哪天得給他尋來一套換洗的衣服,哪怕是小廝的也成。
“你在這裏關了有多久?”
“嗯?我看看啊。”狐殺擰著身子,把身體轉過去,帶動一陣陣鎖鏈聲響。
“一個,兩個……剛好一百個正字,這麼說來到今天已經有五百天了。那個混蛋竟然關了我快兩年了。”狐殺用手摸著牆壁上刻的正字,語氣有些惆悵。
“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比起這個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麼看見你身後那麵牆的正字的?”
這個地下室唯一的光源隻有入口處,可狐殺離那邊還有一點距離,就算她看狐殺的樣子都費勁,更別提他身後的那堵牆了。
那完全就是一麵黑牆好麼?連輪廓都看不清的那種。
“也許是遺傳自娘吧?”狐殺將身子正了過來,“我們還是來談談正事吧。”
“非常樂意。”崇小白立馬變得嚴肅。
“既然是我請求的一方,我自然要先開口。首先我要講個故事,一個爛俗到透頂的愛情故事。”
狐殺語氣變得冷淡異常,一張口,崇小白就覺得地下室的溫度瞬間降了幾度。想想剛才那活潑的態度,和現在的狐殺判若兩人。
“我的母親是狐族三支中,月空狐的一支,是三支狐族中最為擅長幻術的一族。二十年前,母親築基化為人形,應族裏的要求出外曆練,在紅塵中之中明事知事,有助於心境的提升。接下來就是跟大街小巷買的話本裏一樣狗血的劇情。彬彬有禮的書生偶遇婀娜多姿的賣藝女,產生了愛情的火花。嘁,什麼愛情,分明是絕情……呃,可惡。”
狐殺麵露怒色,不由自主地動了靈氣,引來封印陣法的反噬。
封印陣法一瞬間亮起,崇小白不由得看向封印陣法的紋理。這種陣法崇小白認不出來,當年她傻乎乎的,隻學會了幾種常用的陣法,稍微高深些她就不得而知。但單看其複雜程度,卻不像僅僅為了關押一個還未築基的半妖,說是金丹期的魔頭她倒還信。
狐殺受了陣法的發噬,卻下一秒跟沒事兒一樣繼續說起來,像是已經習慣了這種疼痛。
“十五年之後,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母親被那老家夥發現了自己乃狐妖的身份,誰成想那老家夥翻臉不認人,召集整個虹啟國的修士來消滅我母親,當時虹啟國的護國修士也在,是築基期修士。母親被那幫人當場擊斃。當時的我不過十五歲,奉了母親的托付前往月空狐族的根據地,交代事情,結果卻被族長留下來專心修煉。沒成想當我三年後回到赤城的時候,等待的卻是封印。”
“我母親一心牽掛著老家夥,甚至為了當初老家夥一句為了鞏固家族,而將正妻之位拱手讓出。隨後老家夥將母親的這份隱忍,視為退讓,變本加厲的取回來一些不知所謂的女人。這十五年來母親受盡了那些老家夥後娶進來女人的百般刁難,可卻連一句辛苦了也未曾換來。而到最後,卻落的如此下場。老家夥口口聲聲說是愛著母親,卻轉眼能毫不留情將母親斬殺劍下。若不是他沒有能力將我如何,而且還惦念著月空狐族的秘寶,否則我早就化成了一捧骨灰……母親,你當年的忍終究是錯了啊。我若能將長老的一番話早些帶給你多好。”
崇小白聽著狐殺的聲音越來越小,甚至變成了喃喃自語……她猜想,那低下的麵容此刻已經有淚水縱橫了吧。
“我姓柳,名白。你叫我小白便可。”崇小白說道,“我來自幾天之前剛剛被滅村的柳家村。”
聽到滅村二字,狐殺立馬抬起了頭。借著入口的照射進來的光,崇小白看清了狐殺臉上淚水留下來的兩道痕跡……襯上一張埋汰的黑臉,崇小白想到了家裏耕地時,老牛耕出來的兩道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