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三個忠告
衛天冷冷一笑，卻聽到樓梯有人緩步走了上來。
那人頎長麵龐，濃眉大眼，著了一身棉布衣裳，腰後還插了一把斷劍。
那人笑吟吟道：“第三個忠告就是，永遠不要相信你的敵人會給你任何忠告。”
白玉生仿若沙漠中饑渴欲死的旅人看到一方綠洲一般，雙眼頓時亮了，驚喜道：“北大哥。”
那人不是北神一相又是誰呢？
北神一相朝二人微微一笑，信步走來。
衛天眉開眼笑，道：“木姐姐，你終於來了。”
北神一相相較以前，多了幾分成熟穩重，膚色也黑了一些。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碎玉雙目早已噴出火來，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北神一相，你可好啊。”
北神一相麵上依舊掛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朝碎玉微微點頭，道：“在下方才在外麵聽到一些，對於令尊之事，確是在下之過，碎玉姑娘要恨在下也是理所當然的。”
碎玉咬緊牙關，冷哼一聲，道：“你今天來了這裏，就別再想回去！”
北神一相全然沒將釋迦尼跟廖不摧看在眼裏，隻道：“這是尊駕與在下的恩怨，可否先放了我這兩位朋友？”
碎玉怒道：“想得美！”眼色一使，釋迦尼與廖不摧便已出手，衛天與白玉生不能行動，唯有受死而已。
廖不摧掌勁剛蘊，就見眼前紅光一閃，一把晶瑩剔透的紅色斷劍已架在咽喉。
方才劍是怎麼出現的廖不摧完全沒有看清，有生以來第一次，廖不摧膽寒了。
不動金佛釋迦尼也是呆立在原地，咽喉之處是北神一相的二指。
北神一相微微一笑，道：“請二位手下留情。”
廖不摧長歎一聲，收了手。
北神一相道：“多謝。”已回劍入鞘。
衛天逃過一劫，卻絲毫沒有慶幸的樣子，好像她早就知道廖不摧傷不了自己一般。
碎玉也不驚訝，冷聲道：“殺神夜屠城，果然名不虛傳。”
殺神一夜一直是北神一相的一塊心病，七絕斷情劍也因此而變成了血紅色。雖然殺氣仍然分毫不顯，但是隻有北神一相知道，每當自己握住劍的時候那劍的殺意直湧內心，幾乎遏製不住。
北神一相歎了口氣，道：“莫說了，在下自問罪孽深重，過往已不想再提。”
碎玉沉聲道：“你也知道你罪孽深重！我問你，我父親明明給了你朱雀膽，你為何還要製我母親於死地？！”提起故事，碎玉又有些泣不成聲了，悲憤道：“我母親慘死，我父親也隨之而去，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北神一相無意辯白，隻是沉默。
衛天道：“你爹若不是非要製他於死地，他又怎會不將正確的治法告知？這是你爹咎由自取！”
碎玉麵上的黑紗已不自然地抖動，終於道：“我父親要殺你你為何不讓他殺了？落得清淨豈不很好？”
衛天冷冷看著碎玉，淡淡道：“我們的命自然是比不上你們的命金貴一些，一枚朱雀膽生生地就給用廢了，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碎玉道：“你們這些人，活著就是給別人帶來不幸的，累得別人家破人亡你們才開心，死了又有什麼不好？”
衛天不再看她，頭倚著牆板道：“莫忘記我還沒給你第三個忠告，第三個忠告是，永遠不要信任你用身體換來的任何東西。”
碎玉渾身顫抖起來，仿若想起什麼噩夢一般，尖叫道：“住口！”
衛天也不說話。
碎玉情緒更加激動，喝道：“你們懂什麼！隻要……隻要能給父母報仇，別說身體，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碎玉說罷，雙手胡亂撥弦，隻將風刃四處亂射，便連廖不摧與釋迦尼也不能幸免。
廖不摧見情況不妙，忙招呼釋迦尼撤了。
北神一相本無意為難他們，也任他們走了，揮劍撥散了風刃，解開了衛天與楚木之的穴道。
衛天看著碎玉，微微歎了口氣。
北神一相輕聲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久不逢人世，這個世界對她也許太過殘忍了。”
碎玉忽然喝道：“姓北的，還沒完呢！出來吧你們。”
衛天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憫，就像漁夫看著擱淺在沙灘上的魚一樣。
碎玉叫完，卻沒有任何人出現。
碎玉著急了，又叫了一聲：“出來啊你們！”
還是沒有人。
碎玉呆住了，淚水打濕了黑紗，她才知道自己已被拋棄了。
碎玉到此時才知道自己是這麼的可憐、無助。
北神一相自然也看出來了，卻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