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西裝褲裏掏出手機,艱難地撥通喬沐婉的手機號碼。
喬沐婉剛從網絡上看到關於傅氏集團爆炸場麵的相關報道,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就接到了傅寒崢打來的電話。
她心裏亂糟糟的,還是按了接聽鍵,“傅寒崢,人一旦壞事做多了,容易遭報應。看吧,我的話應驗了!”
傅寒崢被毒霧嗆著,聲音嘶啞得厲害。他說:“阿婉,想不到臨死之前還能聽到你的聲音,真好!就算死,我也能瞑目了。”
喬沐婉知道他遭了報應,本該高興的,心裏卻是高興不起來。
本不該在他垂死之際說那些冷嘲熱諷的話,可以想到過去他對她的種種傷害,就無法對他和顏悅色。
她偏頭看向窗外,眸光漸漸凝遠,“傅寒崢,你總是為你犯下的罪孽償命了。以後逢年過節,我會多給你燒點紙錢的!”
傅寒崢胸口仿佛硌到堅硬的石子,硌得他心裏難受極了,“阿婉,我給那個無辜的孩子償命,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就不想對我說點什麼嗎?”
喬沐婉握著手機的指尖輕顫,喉嚨像堵著一團棉花,聲音艱澀的說道:“隻可惜我沒能親自到現場,看看你的死狀有多慘。可惜了!”
傅寒崢肺部嗆到不少的毒藥,說話無疑會加速他的死亡。他似乎坦然接受死亡,唯一遺憾的是,他到死都沒能求得她的原諒。
他的聲音裏滿滿的遺憾,“阿婉,其實五年前你從梧城失蹤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我發了瘋地滿城找你。整天酗酒度日,喝到胃出血。”
“喬氏集團被我收購了,不過法人寫的是你的名字,一直都是由你父親生前最信任的人代為掌管。我走後,喬氏集團就可以重新回到你的手裏了。”
喬沐婉心裏掀起驚濤駭浪,聲音都帶了些許的顫音,“傅寒崢,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傅寒崢這些年一直在為過去種下的罪孽贖罪,挽回的挽回,拯救的拯救,可唯獨虧欠喬沐婉和那個孩子的債,他卻償還不了。
“等我死後,你可以去查證,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
喬沐婉匆匆出了門,連衣服都顧不上換,“傅寒崢,要我相信你說的話也可以,除非你親自向我證明!”
雖然傅寒崢這個人囂張跋扈,雷霆手腕,中了不少孽障。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傅寒崢嗆得肺都要出血了,卻還是不怕死地陪她說話,“如果這樣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那我估計得死不瞑目了!”
喬沐婉聽到“死”這個字,就覺得頭皮發麻,握住手機的手也顫抖得厲害,“都說禍害遺千年,你沒那麼容易死的。給我撐住了!”
傅寒崢聽出她語調裏的驚慌,笑了,“阿婉,你在擔心我嗎?”
喬沐婉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不想傅寒崢就這麼死了。
“我還沒有把你折磨夠呢,你怎麼能死呢?”
傅寒崢頭暈目眩,卻還是強撐著沒有暈過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喬沐婉太要強了,明明心裏擔心他,嘴上卻死活不承認,典型的嘴硬心軟。
從手機裏嘈雜的腳步聲就可以判斷,她在朝他趕來的路上。
喬沐婉的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放任傅寒崢去死,可她的腿根本不聽使喚。
“傅寒崢,我天天詛咒你,恨不得你死了才好!小安在地下太孤單,你下去陪他多好啊!我巴不得你下地獄,可你欠我的債還沒還清呢!”
傅寒崢聽喬沐婉說起那個孩子的名字,喉嚨寸寸收緊,“小安,爸爸罪孽深重,苟且偷生了這麼多年,報應終究還是來了。”
喬沐婉心急火燎地趕往出事的地點,重複呼喚他的名字,“傅寒崢,你可千萬別死了!就算要死,起碼把你欠我的帳理清了再死。”
傅寒崢咳出一口血來,腦袋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烈,“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別不承認。”
喬沐婉如坐針氈,“像你這種禍害,閻王都不敢收你。我現在已經在路上了,你千萬要撐住!”
傅寒崢艱難地掛斷電話,剛剛說話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如果臨死前能見上她一麵,那該多好!
他是不是太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