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剛剛看到過他了吧?想起什麼了嗎?”
燕卿卿愣了一下,表情微微僵硬,撇過臉去:“你糾結這個幹什麼?我天天都能看到那麼多人,哪能每一個都記得住?”
燕淮勾著嘴角莫名地笑了,笑意悲涼,他穿上鞋,沒說話,慢慢往自己的病房裏走。
在場的人中,秦婉是最為心細的,她想起這人蘇醒之前,醫生來檢查過後說的話,忽然間福至心靈:“燕淮,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什麼?”燕卿卿心裏一驚,顧不上其他,緊張地拉著兒子上看下看,“剛剛醫生是說過腦部受到嚴重撞擊之後可能會有異常,難道記憶恢複了?趕緊叫醫生再來好好檢查一遍……”
“不用了,我現在好得很。”
燕淮在病房中站定,突然想起那時候他昏迷五天,迷迷糊糊醒過來,也是在這樣一個類似的病房裏,陽光正好,一切井然有序。
那會兒的寧初,大概已經被關進拘留所冰冷的牢房裏了。
他捏緊拳頭,轉頭看向燕卿卿,眼神裏透著說不出的痛意:“媽,我記得你跟我說過,我出車禍時,那輛車子裏隻有我一個人,你為什麼說謊?”
燕卿卿神情微怔:“你果然恢複記憶了。”
“什麼意思?那不就是隻有你一個人嗎?你想起什麼了?”燕程軒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滿臉懵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被秦婉拉住,表情嚴肅地問:“難道當時小寧也在裏麵?”
看著燕淮直勾勾地跟燕卿卿對視,聽了她的問話之後臉色不變,幾乎算是默認了,秦婉才倒吸一口涼氣,和燕程軒對視一眼,喃喃道:“怎麼會……他一直沒說過?”
那麼嚴重的車禍,怎麼會所有的知情人都默認裏麵隻有燕淮一個人,完全消去了另一個人的存在。
“他沒說過,而我的親媽,燕夫人,也一直把我瞞在鼓裏。”
燕淮盯著麵前這個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頭一次覺得,原來以前他對她的了解是多麼片麵,他曾經的失望有多麼淺。
她不僅對親生兒子不夠在乎,還漠然到了殘忍的程度。
“我不知道!”或許被觸到了哪一點,燕卿卿的情緒倏地激動起來,“我當時一心撲在你身上,你傷得那麼重,還是傷到腦袋,又昏迷不醒,我哪裏有心思去管其他!?”
“連有這個人跟我一起被送進醫院也不知道?連車裏還有另一個人也不知道?我不信!”
燕淮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用力捏著,眼眶瞪得發紅:“我們那個時候已經在一起兩年了,為什麼你後來還給我的手機裏麵,會一點關於他的東西都沒有?是不是你刪的?還有,他在醫院裏被蘇啟然帶走的時候,你在不在場!?”
燕卿卿被他嚇得失聲尖叫,拚命搖頭往後躲,燕程軒和秦婉縱然已經被這一連串的信息震得心驚肉跳,還是飛快上前拉住他:“燕淮!燕淮你冷靜一點!她是你媽!”
“我沒有我沒有——!”燕卿卿盤起的頭發都散亂了,竭盡全力地否認,揪緊燕程軒的衣服,躲在弟弟身後,楚楚可憐地噙著淚,一臉悲戚。
“你車禍的事情都是蘇誠全權處理的,被撞壞的手機也是警方那邊撿到,交還給他,他再恢複數據給我的,媽媽沒有刪你的東西,也不知道你們當時的關係!”
“燕淮,你冷靜冷靜,”燕程軒也幫著說話,“你媽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從不管事問事,情況稍微複雜點她就覺得頭疼懶得過問……”
“對,不管事,不問事,”燕淮冷冷打斷,額角的傷口早已滲出血,襯得臉色更加慘白,眼中布滿血絲,是燕程軒從未見過的狼狽模樣,“所以呢?看著寧初在病房裏被帶走也不管不問,對害我出車禍的真凶是誰也絲毫都不在乎?”
秦婉拉人的手一抖,神色複雜地看向燕卿卿,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對方在輕輕抽泣,模樣依舊很美,眼神卻一直閃躲著:“我真的不知道,警察隻說是帶嫌疑人去調查,我怎麼可能攔?我也以為是他害得你出車禍啊,就想著幹脆交給蘇家處理了,不想插手,後來又覺得,與其讓你知道被朋友迫害心裏會難受,不如就按蘇誠的建議,什麼都不說,反正你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