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許久都沒有反應,卓輕侯才確定此人是當真死了。
雖然麵對墨淵時裝成胸有成竹的樣子,但其實卓輕侯在驅蟲一道上不過是個二把刀。畢竟聖女已死,無人教授,想要驅使那條蜈蚣,卓輕侯跟那條蜈蚣的距離就不能超過七十丈。這也是他非要以身犯險的緣故。
他原本準備了其他種類的蟲子,可以用來咬斷繩索,卻沒想到墨淵使用了這種古怪的牛筋,這樣一來,脫身難度大大增加,若是激怒了墨淵卻還來不及解開束縛,說不定他們兩個就要一起折在裏頭。
因此這一場雖勝了,卻是險勝。卓輕侯來不及高興,便擔心地看向司徒崇明,卻見後者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眼中已是一片堅定清明。
“活人比死人重要。”司徒崇明抿唇望著墨淵,頓了頓,開口對卓輕侯道:“先想辦法把捆著我們的牛筋解開,魏嵐要撐不住了。”
其實拖了這麼些時間,牛筋已經被卓輕侯藏著的小蟲磨得差不多了。卓輕侯先脫了身,然後把司徒崇明解了下來,此時魏嵐還留著一口氣,司徒崇明替他點穴止了血,這樣一來,短時間內他就不會再有生命危險。
“還有更麻煩的事。”卓輕侯道:“我一早便決定遷紫月盟入十萬大山,所以總舵此時其實沒有多少人馬留守。天時人和均不在我,我紫月盟卻牢牢占據了地利,畢竟經營了百年,總舵裏到處都是機關,還飼養了各種毒蟲,那些武林人士怕是已經陷了進去脫身不得。”
司徒崇明掃了他一眼,開口問道:“葛宣飛逃走的時候,你便已經做好了請君入甕的準備?”
卓輕侯倒也不否認:“若不是劍譜讓他們紅了眼,這個計策未必能有這麼好的效果。隻可惜墨淵先動了手,沒能準備萬全。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我前去阻止,教中其他人便會心生不滿。你若想救他們,便要將紫月盟上下都打服了。”
他笑了笑,進一步解釋道:“我養了隻毒蟲,體積比那蜈蚣大十倍有餘,不怎麼聽從差遣,所以我一般不放它出來。不過它一露麵,必定聲勢浩大,若你能斬殺了它,紫月盟士氣一跌,必定是要退的……司徒,你可有把握?”
司徒崇明沉吟片刻,問道:“是什麼蟲子?”
卓輕侯回答:“蜘蛛。”
此刻紫月盟總舵處,交戰雙方正在廝殺。對中原武林來說,這原本該是一邊倒的勝局,然而他們卻被對方層出不窮的詭異玩意拖得進退不得,隱隱竟有敗相。
就在此時,人群中傳來了恐懼的驚呼聲,不僅是中原武林這方,竟連紫月盟殘存的教眾也紛紛後退,期冀能離那個突然出現的怪物再遠一些。
隨著八隻長滿黑毛的節肢緩慢移動,將近三丈的巨大蟲子自陰影中顯露了身形,頭頂數雙複眼閃現著無機質的光芒,將落荒而逃的獵物盡收眼底。
然而逃跑是徒勞的,被蛛網攔住去路的人們全身發顫,甚至還有幾個人失禁了。有略膽大的人企圖用武器挑開蛛絲,卻不慎被黏住,越是掙紮便陷得越深,眼睜睜看著蜘蛛接近,不禁發出絕望的吼聲。
更遠處的人,卻根本不敢上前救援。他們全身僵硬地看著蜘蛛用前鼇直接擊碎幾個試圖反抗的人的腦殼,隨即將毒牙刺入剩餘幾人的身體。淒厲的哀嚎聲中,那些人的五官開始扭曲,皮膚還在,裏麵卻開始融化,等蜘蛛吸食完汁液,便留下幾張人皮黏在蛛網上,迎風招展如地獄冥府的旗幟。
就在這一刻,人們終於崩潰了。貪欲被求生*所取代,大家四散而逃,卻絕望地發現去路已經被紫月盟的妖人所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