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索算是徹底和盤托出了。
他也考量過，這種事情其實想想也能明白，壓根沒有遮掩的必要。
更何況，這些日子跟在劉理身旁一路看過來，他迷迷糊糊的明白一個道理。
那便是做事要有格局。
做事可以用手段，該藏著掖著的，自然需要好好保密。
可有些信息，就該放出去讓該知道的人盡快知道。
沒什麼好藏的，心知肚明的事情而已，為何要遮遮掩掩？
同時，這其實也是關索替劉理在探路了。
皇兄可從未掩藏過自己的心思，擺明車馬就是要奪嫡，爭一爭那儲位！
那麼，陛下又該如何應對呢？
劉備久久地沉默著，兩眼放空的抬頭看著略有些陳舊的宮殿天花板。
他不是不懂！
一個能創下一番基業建立一個實力還算不錯的國家的開國皇帝，要說完全不懂權謀之術和人心叵測，那就純粹是扯淡了。
所以，他很清楚剛剛關索那番話的意思，就是想要探一探他的態度。
可他能給出什麼態度？
凶險莫過於奪嫡這句話不是開玩笑的。
涉及到皇權更迭、家國傳承，早已不是父子、兄弟親情能一言以蔽之的了。
大戶人家分家產都得鬧出點動靜來，何況是一國？
劉備確實對劉理心有愧疚，畢竟當初是他親自決定用劉理一命來換蜀國一線生機的。
固然劉理最終活下來了，可那不是劉備手下留情，而是劉理自己的本事。
劉備素來清醒，看得很明白。
父子之間因為把劉理送到宋國一事本就留下了間隙，再經過這麼一遭，父子之間的親情怕是已經被自己摧殘得差不多了。
若是一般的皇子，既沒感情也沒能力，那虧虧欠也就虧欠了。
大不了多給點賞賜，然後讓其安安穩穩當個閑散王爺幸福一生也就是了。
可劉理不同啊！
嫡子、為國質子、能力強、想爭儲、自籌兵馬……
這樣的孩子，哪怕劉備再怎麼堅持立嫡立長也不能完全視而不見的。
想到這裏，劉備心中一苦，看著關索道。
“唯之，你的心思，朕知道了！”
“不過，朕其實還是那個意思，立嫡立長才是家國傳承之道啊！”
“奉孝那邊，朕不會攔著他發光發熱，他大可表現自己。”
“你跟他親如手足，為了他前後奔走，朕也不會怪罪。”
“畢竟當初朕跟你父親也是如此一路走來的。”
“但想要朕支持你們，那是不可能的。”
“有功賞，有錯罰！”
“若將來哪天，朕真的到了不得不立他為東宮太子的那天，朕希望自己能問心無愧！”
這話劉備同樣說得非常坦誠。
他堅持的就是立嫡立長的老規矩，但也不至於去對自己孩子下絆子。
你要表現？
可以，給你機會！
但做成了固然有獎勵，可若是做錯了，那肯定得挨罰。
甚至關索隱隱約約覺著，劉備對於皇兄去拉攏朝臣、組建勢力，其實都沒那麼反感。
反而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主打的就是一個放鬆！
正如陛下所言，將來真到了皇兄封無可封、功高震主的時候，除了東宮太子的儲位以外，還有什麼能給的呢？
一想到這，關索心中頓時一陣豁達！
皇兄，前程有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