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山,乾魔境,大明宮。
這是一片充斥著狂暴魔焰的無名虛空,吞噬天地的黑炎無時不刻不在席卷著整個空間。哪怕是元嬰修者暴露在如此恐怖的魔焰域中,不消一時三刻也必定道消身死。
而就在此等無生絕地,卻有一座似大似小、閃耀著如旭日初升般明麗光輝的尖塔,無聲懸浮。任由塔外黑炎滔天、魔浪萬丈,一片無形明光總能將魔焰穩穩擋住,使之不得進入尖塔百丈之內。
此塔,便是苦魔崖的核心地域之一,唯有金丹真人方有進入資格的大明宮。
此刻,數十個形貌各異的男女金丹真人,正或站或坐、或靜或動地分布在大明宮的寬闊大殿中各處。
大明宮的主位上,高坐著四男一女、五位金丹後期的準老祖修者。而端坐在五人中央,正閉目養神的那位白衣老儒,更是已晉入金丹大圓滿境界,真正離元嬰之位隻有一步之遙。
似乎是不願意打擾到主位上五人的清幽,所以其他的金丹真人們都有意無意地向著四周稍稍散開些。其實,修到金丹境界的修者已完全可以做到自閉六識。如果想要清修,隻需心中一念便可不再受外力所擾。而其他那些真人的避讓,更多的卻是出自恭謙和禮讓。
“武師兄,這大明宮已經有百年未啟用了吧?”大殿的一角,一位皂衣細目的金丹初期真人,向身前的武姓中期金丹問道。
“是啊,大明宮百年一用,與大山門同開同閉,這是萬年前祖師定下的鐵律。想綿綿萬載以來,這大明宮也不過隻開啟了百次而已。”武姓金丹一笑:“劉師弟你新晉金丹未久,應該還是首次進入到這大明宮中吧。”
“正是如此。”劉姓金丹點點頭,又望了一眼頭頂的虛無穹頂道:“當年還是築基境界時,便久已聽聞我派大明宮的神名。若非十年前僥幸入得金丹境界,恐怕此生都沒有如此造化能入得大明宮一觀了。而今時今日進入宮中,卻發現全然無法看透這神宮的分毫,甚是汗顏哪。”
“嘿嘿,劉師弟莫要過謙了。”武姓金丹也抬首四望了望,自嘲道:“不怕師弟你笑話,愚兄雖然早修得金丹幾日,比師弟你多進得兩次大明宮,卻仍然絲毫看不透此境、此塔、此宮的玄妙。唉!”
“啊?連武師兄的中期境界,也看不出些什麼嗎?我還以為隻是我修為低劣,不堪認得神通呢。”聽武姓金丹這樣一說,劉姓金丹忽然一驚。
“嗬嗬,不要說金丹中期,恐怕幾位後期的師兄、師姐也識不得這其中的奧妙。”武姓金丹搖搖頭,眼角的餘光掃過大殿內其他幾處的幾位金丹修者,然後接著道:“先不談乾魔境的生身變幻、根腳來源,光是塔外的那無窮魔焰,就非元嬰老祖不能稍耐其鋒。似我等金丹修者,避之唯恐不及,更何論研識。”
“這倒也是。若非有這大明宮護持,以我等的境界修為早被魔焰焚化了,隻怕連生魂都逃不出一絲一縷。”劉姓金丹也點點頭。
“也許,除了眾位老祖外,也隻有掌門和四位首座才可能知道一些內情吧。”最後,武姓金丹無奈道。
而在大明宮的另一角,一老一少兩位金丹女修也在竊竊私語。
“顧師姐,聽聞此次大山門,派中預備接入千計弟子,這是不是有些過濫了?”身著玄色道袍、鶴麵銀發的老婦模樣的金丹女修對著對麵的綠衣少女欠身問道。
“嗬嗬,不多,不多。”綠衣少女皓齒明目、唇朱齒白、吹起如蘭,但唯有話音卻蒼老如石磨轉豆、滋滋入耳。
“這是為何呢?”玄袍老婦輕輕一皺眉,又問道。
“大山門百年一次,期間派中就絕少再接受大批外來弟子了,所以區區千人不過堪堪而已。再者說,小何你也是從外門弟子一步步走過來的,當知曉派中的競爭是何等的激烈。往往百年之後,這些外門弟子便已十不存一。所以千人,本宮看來還是頗為不足的。若不是至高祖師有明令在,不得妄收濫收,否則幾位首座就勸說掌門師兄再多收進來一倍了。”綠衣少女不以為意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本次大山門較往界有些差異,師妹先前還多有不解呢,卻是掌門和幾位首座商議的結果啊。”玄袍老婦恍然大悟道。
“恩。”綠衣少女輕輕一哼,接著又轉頭望向四周一圈,略皺起秀眉,向玄袍老婦問道:“怎還不見左師兄?不是說派中金丹已悉數前來大明宮了嗎?”
“這個…師妹也不知曉了。”玄袍老婦歉意地搖搖頭道:“師姐您是知道左師兄的,除了眾位老祖,就算是掌門和幾位首座也製不住他的。左師兄若是不願來大明宮,就是掌門親自下令,恐怕也請之不動。還有,師姐您剛剛出關恐怕還不曉得,十年前左師兄就極少在山中露麵了,據傳也是在破生死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