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沒問,你的百花樓是在哪裏?”霜晴說話間,已經騎到了踏炎烏騅的鞍上,然後,伸手拉住花滿樓,手腕稍稍用力,加上踏炎烏騅一直都在用嘴銜著花滿樓的袖子往上使勁,輕輕鬆鬆的就把花滿樓又扯到了馬背上。
被霜晴的纖纖素手握住,從來是個謙謙君子的花滿樓就已經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怔住了,等到霜晴手腕用力又把他扯到了馬背上——這次不是劫持時候的橫放,卻是如同共乘一騎耳畔低語的戀人般。
馬鞍上的位置就那麼窄,坐在後麵的花滿樓即使不停的想要往後退,兩個人的身體依然還是幾乎挨在一起,身前傳來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花滿樓的臉頰瞬間又有些微微泛紅。
“你還沒說,你的百花樓是在哪裏呢!”霜晴笑著問道,她理了理手中的韁繩,又稍稍俯下身子輕輕的摸了摸踏炎烏騅的頭。
“……在杭州西子湖畔。”花滿樓困窘的臉色微紅,遲疑了一下才回答道。
霜晴聞言眼睛亮了一下,燦若星辰,杭州西子湖畔,若是在大唐,那裏正是藏劍山莊所在之地。她的兩對橙武雙劍,俱是於藏劍山莊神劍塚所得。
久久不見主人拉動韁繩,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神駒踏炎烏騅索性自己沿著山間小路往前行。
“那裏可有虎跑泉,可有九溪十八澗?”霜晴也不管正舒展四肢輕鬆小跑著踏炎烏騅,回過頭來,期待的問道。
花滿樓點點頭,臉上仍是一片困窘紅暈。
“你的臉怎麼紅了?是熱得嗎?”霜晴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旋即想到,自己所修習的內功是冰心訣,冰心雪魄,本就不懼寒暑,對溫度自然不比旁人敏感。
此時,太陽已經升了上來,夏日間的陽光本就熱烈灼人,再看花滿樓一襲白色錦衣,雖如澄澈湖水般淡定安寧,可是,炎炎烈日裏,包得這麼嚴實,怎能不熱?
當下,霜晴便隨意的搭了兩句,小聲抱怨道:“昨日我從揚州城出來,江南等地夏日本就炎熱,偏偏那些城裏人全都穿得嚴嚴實實的,從頭到腳衣服嚴絲合縫,我真不明白,他們好些人明明都在不停的冒汗了,幹嘛還穿得那麼多也不嫌熱……”
因為與霜晴共乘一騎而滿心困窘麵色通紅的花滿樓聞言,已經是徹底的呆掉了,心中隻反複盤旋著一個念頭,呆呆的想道:姑娘說這話,是希望我脫衣麼……
隨意的小聲嘀咕了兩句之後,霜晴便轉過身來,拉了拉手中的韁繩,想要趁著正午太陽最烈之前,找到一個避暑的地方,踏炎烏騅也知意的加快速度,以馳騁千裏之勢飛快的向前奔去。
正午的陽光愈發燙人,前往杭州的官道上,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茶肆,茶肆外麵豎著一根木杆,上麵懸著一個迎風招展的“茶”字。
“前麵有個茶肆,我們在裏麵歇一會兒,等太陽落下去些再趕路吧!”霜晴扭過頭來問花滿樓。
“也好。”花滿樓柔聲說道。兩人共騎一路行來,最初無比困窘臉頰泛紅的花滿樓,時間久了,也就有些麻木了,雖然心中仍舊知禮拘謹,至少麵上不會再動不動就一片紅暈……
茶肆雖小,客人卻不少。
踏炎烏騅放緩了腳步,停在了寫著一個大大的“茶”字的青布旗前麵,花滿樓和霜晴俱是翻身下馬。踏炎烏騅先是在茶肆拴馬的地方飲了水,然後便溜溜達達的走到了有嫩草的地方,隨意嚼著玩,霜晴也不管它。
隨著霜晴和花滿樓走到茶肆裏麵,尋了桌子坐下,茶肆裏的客人卻已是看得眼睛發直。
江湖中從來不乏美人。
縱使那些美人都如同嬌豔的玫瑰般身上都帶了刺,不可靠近,但是遠觀總是不妨事的。
可是,江湖中從來沒有哪個美人,如同霜晴這般,一襲粉衣襯得身姿纖細嫋娜,精致華麗的金色絲紋暗繡遍布衣領、腰帶、水袖、裙裾。肩上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膚,金色的紋飾襯得肩背線條柔美。走路間,衣袂翩翩,腕上輕紗一般的長袖飄飄,露出一雙纖細藕臂,半遮半掩,更是迷人。
然而,最重要的還是,香肩微露手臂半掩的霜晴,在許多客人眼睛都看直了的時候,還是笑容溫雅一片閑適,從容而坦然。
霜晴喚了茶肆的夥計來,問過花滿樓之後,才要了一壺茶。
茶肆靠近路邊樹林的一側,一個穿著身雪白長袍的人,手中握著一個茶杯,一雙眼睛冷冷的看過來,如夜色裏的寒星。
還在等茶肆夥計上茶的霜晴抬頭望過去,循著那凜冽的目光,映入眼簾的,赫然便是一雙寒星般的眼睛,還有安放在桌上雖未出鞘、卻已劍氣凜然的烏鞘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