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晴和花滿樓頂著正午的烈日炎炎從小茶肆裏出來,踏炎烏騅見到主人的身影,也一溜小跑的過來。
樹蔭下,一個手裏正拿著饅頭的和尚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裏,看到了霜晴和花滿樓共乘一騎的身影後,抬起頭瞪大了眼睛,頗有些目瞪口呆的架勢。
——就是剛剛看到“閃電刀”洪濤被一個茶肆中的一個女子打飛出來,那坐在樹蔭下的和尚都隻是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而沒有露出一點震驚的表情。
霜晴自然也看到了那個和尚,方麵大耳,很有福相,身上穿的又髒又破,手上的饅頭和手指卻又幹淨的有些反常……
雖然有些納悶,霜晴卻並未多加在意一個路邊樹蔭下的和尚,踏炎烏騅即使是在炎炎烈日下,依然是一身的精神,頗有名駒風範。
等到霜晴和花滿樓離開後,那和尚又咬了一大口饅頭,搖頭晃腦的稱道:“如玉一般的雙劍,如玉一般的美人,真是怪哉,怪哉!花家七童什麼時候也有女人在身邊,變得不老實了……”
剛剛說完,那和尚又自己呆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詞道:“阿彌陀佛,和尚著相了,豈能背後說他人是非,我真該死,菩薩應該罰我今天不準吃晚飯。”說完,他兩口把手裏的饅頭吞下去,搖頭晃腦的轉身就走了。
小茶肆中,那機靈的夥計已經把地麵上的碎瓷片清掃幹淨,又重新給葉孤城拿了茶杯來。葉孤城坐在窗邊,烏鞘長劍置於桌上,寒星一樣的雙眸低垂,默然無語。
其他座位上的客人還沉浸在剛剛葉孤城向那位陸霜晴陸姑娘邀戰的場景中,不可自拔,反應快的,卻已經驚呼出聲:“不對!若那位陸姑娘真的隻是學劍舞,又怎麼可能如此輕鬆的擊退‘閃電刀’洪濤!”
其他人聞言也是一愣,這並非是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隻不過,剛剛葉孤城站了出來,他和霜晴說話的時候,旁人完全沒得插嘴,一時之間,才會有了疏漏而已。此時,霜晴已經離開了,眾人才回過勁來。一群人不由得看向靜坐在桌邊孤傲清冷的葉孤城,可惜,葉孤城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瞟過來,隻是繼續獨自坐在那裏。
葉孤城不屑於回答茶肆中那些人的疑問,心中卻明白,陸霜晴的功夫很是不錯,她的手是握劍的手,隻可惜,她的劍意卻並非如劍客般純粹。她雖愛劍,卻還不夠專注。既然她不願與劍術卓絕的對手一較高下,他又何必強求?
炊煙嫋嫋,暮色四合。
隨著太陽漸漸落山,夏日的暑氣也稍稍減去了幾分。傍晚十分,霜晴和花滿樓還在去杭州西湖畔百花樓的路上,並無客棧以供投宿。所幸見到一個小村落,兩人便在村頭,牽著踏炎烏騅,打算找一戶寬敞的農家借宿一晚。等到明日一早,再早些起來,趁著正午最熱之前趕路。
霜晴下了馬之後,也不管天氣炎熱,直接披上了一襲素色披風,畢竟,小村子裏的農家雖然熱情好客,卻也喜歡指指點點,鄰裏鄰居的閑聊八卦。
像霜晴這樣在外麵拋頭露麵的江湖女子,對於那些農戶而言,也說不清是敬畏、還是敬而遠之,終歸是覺得那些所謂不拘小節的江湖女俠,和他們的認知裏,留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女人們完全不是一路就對了。
那戶農家見花滿樓儀態文雅,白色錦衣,霜晴身上披著一襲輕便的披風,發飾精致,兩人一看便非常人,又笑容優雅得體,聽聞兩人今晚要在此地借宿一晚,忙請他們兩個進來。
霜晴給了那戶農家幾兩碎銀子,拜托那婦人去弄些食材來,又借了農戶家中的大鍋灶,謝絕了那農婦的幫忙後,打算還是自己給兩人做點吃的。
很快,那婦人便提著雞鴨魚肉還有各種新鮮蔬菜送了過來,還在對霜晴千恩萬謝。就算現在包裏隻有幾百金,簡直窮得叮當響,幾兩銀子對於霜晴來說依然不算什麼,在揚州城內好一點的飯店裏,估計也吃不了幾個招牌名菜。可是,對於這些平日裏買賣生活瑣碎物事都是用銅板計數,日日在田地間勞作的小農戶來說,幾兩銀子,已經稱得上是個不得了的大數了。
“你想吃點什麼?”霜晴看了看那農婦送過來的新鮮食材,轉身問花滿樓道:“村子裏東西便宜,這些小戶人家又都做事實誠,她給拿過來的這些食材,我們兩個肯定吃不完。”
“你決定就好,”花滿樓站在院中,柔聲說道。本來,花滿樓並沒有打算再麻煩霜晴,畢竟,她怎麼看也不像是每天洗手作羹湯的人。卻不成想,霜晴直接就讓那農婦幫忙弄了許多的食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