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整整持續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丁夏累得手指頭都動不了,丁天水才放她睡去。可沒睡多久,丁天水便起床穿衣,擾了丁夏的睡眠。
丁夏迷糊間知道他醒了,不願睜眼,隻是繼續躺屍。丁天水卻拍拍她的臉:“夏夏,我現在教你傀儡術心法。”
丁夏心中一個激靈,立時清醒了:她一直換著花樣央求丁天水教她傀儡術心法,可丁天水隻說她心性不夠,得先磨練磨練,每每拒絕。怎麼現在卻突然願意教她了?
——或許他昨日玩得開心,賞她些好處也不一定。
丁夏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丁天水穿著月白色長衫坐在輪椅中,手中捏著她一縷發絲。他看著她,卻道了句:“丁秋,你退下。”
門外傳來了一聲應答:“是。”
丁天水等了一會,這才俯身,附在丁夏耳邊一番耳語。然後直起身,推著輪椅,徑自離去。
丁夏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又閉上了眼。
她累得夠嗆,可睡得並不沉。腦中不停閃過一些記憶片段,都是關於癸燕與她相處的點滴。或許是昨晚被折騰得太狠,情緒宣泄得很徹底,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旁觀者,在看一場無聲黑白電影。沒有苦痛,沒有悲傷,有的隻是那些繁雜、沉默、而破碎的畫麵。
卻感覺有人在摩挲她的臉。丁夏緩緩睜眼。腦中畫麵終是全部退去,現實世界一片清晰。
丁秋坐在床邊,見她醒了,起身抱起她:“給你叫了午飯。你都兩餐沒吃了。”
他將丁夏抱到桌邊,塞給她一碗飯和一雙筷子,簡單道:“吃。”
丁夏挑眉看他。男人依舊沒甚表情,可丁夏覺得……他在擔心。
丁夏放下筷子,歎了口氣,美人托腮狀憂傷道:“我怎麼吃得下。”
丁秋果然信以為真,皺眉思量片刻,道了句:“你吃完了,我帶你去懸崖。”
丁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抓了桌上的筷子:“好。”
她餓得狠了,吃得又快又多,絲毫沒有半點“吃不下”的症狀。丁秋看她吃完,忽然問:“癸燕的屍體怎麼辦?”
丁夏動作一頓,擱下筷子,擺擺手道:“隨便,我懶得管。”
——人都死了,還管屍體幹嗎?她隻想努力活下去,將癸燕那些不曾達成的心願,一一替她實現。
丁秋果然遵守承諾,吃罷午飯,便牽了馬帶著丁夏去了懸崖。男人一路很安分,馬匹顛簸間,也沒有喚出小棍子來戳丁夏。丁夏倚在他的胸口,迷迷糊糊又要入眠,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喚道:“小夏兒,又見麵了!”
丁夏睜眼,就見乙六站在懸崖邊,正歡喜朝她招手。
丁秋勒馬,將丁夏抱了下來。丁夏想起她與乙六的一月兩次之約,心中暗道:這人該不是……來找她歡好吧?
——她才不要。她還沒有恢複。
丁夏下了馬,依舊摟住丁秋脖子不放,朝乙六道:“小六哥,你怎麼在這?”她偏頭靠在丁秋胸膛:“如果是那件事……真是不巧,今天丁秋和我約好了。”
乙六聽言,竟然哈哈大笑。他行到丁秋身邊,湊過去在丁夏臉上親了一口。而丁秋也不似平日那般出手阻攔,他甚至沒有出聲。
乙六直起身,笑得眉眼彎彎:“所以說,哥,今天你和這個小騙子約好了?”
——哥?!
丁秋沒有答話,轉身行到懸崖邊:“這裏不方便,下去再說。”抬手就將丁夏扔了下去。
或許是因為心中存有疑問,丁夏沒能全心享受下墜的刺激感,反而有些緊張。她看見丁秋跳了下來,沿著崖壁一路下衝,很快到了她的身邊。下墜的風將丁夏的臉吹得生痛,她朝著丁秋大喊:“那個小孩是你弟弟?”
丁秋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點頭。
三人落在崖底的湖邊。丁夏丁秋先到,乙六後到。始一落地,乙六就咋呼呼跑到丁夏身邊:“小夏兒,你說誰是小孩?”
他抱住丁夏蹭了個夠,這才哀怨道:“我們好過那麼多次,我怎麼也該算你男人吧?”
丁夏用力去推他。丁秋拎住乙六後衣領,將他甩去一旁。乙六一個旋身,輕巧落地,又幾步跑了回來,並肩立在丁秋身邊。
丁夏打量他們。乙六個頭小,隻到丁秋肩膀;丁秋近乎麵癱,乙六卻特愛笑。就連長相……丁秋眼睛深邃明亮,棱角分明,怎麼都算個帥哥。乙六卻長著雙細長的眯眯眼,五官普通,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唔,怎麼說呢……
乙六搭著丁秋的肩,笑嘻嘻道了句:“小夏兒,你是不是在想,我們爹娘真偏心,把好的都給了我哥哥,剩下不好的全給了我?”
丁夏眨眨眼:好吧,他猜對了。
乙六聳聳肩,攤手道:“他是比我好。可至少我不會給家裏招致災難,害家族五十六口人,全部一夜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