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的主位上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長得十分魁梧,身著褐色綢衣,上身箭袖短衫,下身紮著綁腿帶,腳蹬薄底兒軟靴,渾身上下透著爽利勁兒,怎麼看都是武林人打扮,這倒出乎陳文東預料之外了。
“鄭老爺,昨日多謝您收留,在下感激不盡。”說著父親衝鄭老爺深深一揖。
“哈哈哈!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快請坐,來人,看茶!”鄭老爺聲音洪亮,這一笑整個屋子都帶著回音,“小老弟一看就是個知書達理的,不像我這不通文墨的粗人,家裏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小老弟別見怪才是。”
“哪裏哪裏,鄭老爺高風亮節,風流灑脫,實在是太過謙了!小可一家承蒙您關照,銘記肺腑,感激還來不及,又何談見怪之說。”陳文東聽到這裏,倒是對父親有些刮目相看了,看來父親在人情世故上也有兩下子啊,看這馬屁拍得多響。
“小老弟也不必拿好話哄老哥,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還不清楚嗎?”
“鄭老爺說笑了,您乃真性情,小可自愧不如。”說完父親還瞄了瞄牆上掛著的幾幅字畫,明顯的就是不信。
“嗬嗬,小老弟這是不信我呢,你別看我這兒又是字畫,又是花草的,實不相瞞,我還真不稀罕這些。這園子是我大哥送的,說是讓我這大老粗粘點儒雅氣兒,你說這不是埋汰我嗎,哈哈哈!”
“嗬嗬,鄭老爺真會說笑。”
“我說小老弟,你要是不嫌棄就喊我一聲鄭老哥,這老爺長老爺短的,我聽著別扭。”
“這……”
“怎麼,你是嫌棄我是個粗人?”
“不不不!小可不是怕對您不敬嘛,既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就對了嘛,來叫一聲聽聽。”
“鄭大哥。”
“哎,這才像話,哈哈哈!”
鄭老爺的一番玩笑話,倒讓父親放開了許多,一時間兩人相談甚歡。陳文東樂嗬嗬嗬的瞅著倆人說笑,小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好幾下,這個老頭可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雖然他表現的隨性灑脫,給人一種沒有心機隨性而為的感覺,可陳文東透過老頭的眼神,卻捕捉到了一絲老奸巨猾的氣息。這純粹是一種直覺,是陳文東混跡商海多年練就的本事,再仔細觀察這老頭言談舉止間的細枝末節,陳文東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看法。老頭右手中指上的老繭可不是練武練出來的,一看就是長期書寫所致,說他不通文墨,騙鬼去吧?
等下人端了茶水點心進來,鄭老爺又讓丫鬟招呼著陳文東幾個人吃點心,才和父親聊起了正事。
“我聽說小老弟是來尋親的?”
“鄭大哥,實不相瞞,小可老家是北安縣陳家村的,半月前家鄉遭了水災,我帶著孩子逃了出來,本是來此投奔家姐的,不想昨日找錯了門,才有幸識得鄭大哥。”
“哦,原來是這樣。鄭福,你找人出去打聽一下,看看這周圍有沒有小老弟要找的那戶人家,有消息盡快回複我。”鄭老爺衝身後的中年男子吩咐完,那人就快速的離開了。
“多謝鄭大哥,在下是在是無以為報了。”說著父親又是深深一揖。
“小老弟客氣了,舉手之勞不必掛心,時辰不早了,咱先吃飯吧,來人,趕緊上菜,我可是餓了。”
陳文東對於這個老頭印象還是不錯的,畢竟萍水相逢,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幾個人吃過早飯,出去打聽消息的鄭福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