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翻動,打開第二張信紙:
「現西蒙指環已被封印,如無意外,指環與解封之物此刻應已交由你手,望代為保管,百年後再交由我族族長……懷璧其罪,西蒙一族煌煌百年,也該到了息影韜光之時,經族人會議,西蒙將在三日內西西裏島,避居南部孤島之上,另有族中精銳三十人,希望能以個人的名義加入彭格列,望能照拂一二……戴蒙一事,想必giotto你心中早已有了決定,以你的寬容,定是又一次對戴蒙做出退讓吧?這樣可不好,自艾琳娜出事後,戴蒙早已不是以前的他,太過縱容他或許會出大事。同時,作為我的意願,西蒙將暗中出手鏟除他的黨羽,希望你不會怪我僭越。最後,替我向g問好。ps:讀完此信請將它焚燒毀盡——by你永遠的摯友……(劃去寫到一半的名字,落款是西蒙家族的紋章,沒有署名)。」
“怎麼了,giotto?”眼見金發青年眼眸微暗,g忍不住擔憂地出聲詢問。然而,當他接過金發青年默不作聲遞過來的第二張信紙,迅速掃了一遍後,更加的不解,“有什麼問題嗎?”科劄特的安排合情合理,為什麼giotto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是他第一次用語言擠兌我,想要為戴蒙謀取安全保障。”giotto的聲音幽深無波,但那話中的內容卻讓g大驚。
“怎麼會!”
“這些話,表麵上看起來是在責怪戴蒙,擔心我對戴蒙太過寬容,所以讓西蒙出手‘討伐’,其實是以退為進,對戴蒙的變相保護……重傷戴蒙的勢力,讓他無法對我們造成威脅,但同時,我們也沒了對戴蒙出手的理由。”
“giotto,是不是你多想了?以科劄特對你的理解,他應該清楚地明白,隻要戴蒙·斯佩多不真正地威脅到彭格列,不觸及你的底線,你就不會對他出手。”
“正如你說的,科劄特非常了解我,”giotto忽然歎了口氣,轉頭對上g震驚的眼,“科劄特他……並不是不理解,隻是為了以防萬一,為了盡可能地給戴蒙留後路。他雖然知道我會顧及情誼盡可能地對戴蒙退讓,但他也了解戴蒙,知道戴蒙遲早會做出超出我們底線之外的事,到時候不管我是否容忍原諒戴蒙,彭格列的其他兄弟都不會放過他……以彭格列現在的實力,科劄特完全沒有必要留下人手填補彭格列的力量,他留下那三十精銳,與其說是不放心彭格列的安危,倒不如說是想要掣肘戴蒙的行動,讓他不要做出徹底激怒我們再無法挽回的事。”
“怎麼會。”g仍然不敢相信,“以科劄特對你的情誼,他應該是擔心你被戴蒙暗算才會留下那三十人吧?當然我不否認他和戴蒙也很要好,或許也想保下戴蒙……但那也應該是在不危害到你的情況下吧?科劄特他,應該是更在意giotto你,一直以來他和你的友誼向來無法逾越,又怎麼會明知道戴蒙對你……而且戴蒙還設陷阱狙殺他和他的西蒙勢力,科劄特不可能會再向著戴蒙。”
“大概吧。”giotto苦笑,“很顯然這封信是科劄特一早就寫好的,那時的他大概也沒想到戴蒙竟然會對他出手吧。”
然而,正是因為這樣,正是因為這封信寫於戴蒙對西蒙家族出手之前,還沒有被戴蒙背叛的科劄特那些話的用意自然是維護而不是其他。
或許在旁人眼中,科劄特可以為任何他承認的弟兄兩肋插刀,極盡可能地維護,但卻與他giotto最為要好,對他的能力無比信任——凡是他的任何想法,科劄特都不管對錯地擁護,近乎盲從地支持(不支持不行,這是穿回去的必備前提,哪怕覺得是錯的久律少年也必須讚同);無論遇到什麼,科劄特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這邊,甚至好多次為了他與戴蒙翻臉(理由同上)。
可,隻有giotto自己知道,科劄特與他之間,一直橫亙著一層迷霧,即便科劄特早已把他當做朋友,也一直有所保留,並沒有像對戴蒙那樣無所顧忌。
他以前一直都不明白,直到看到信後才終於弄清了原因。
被強迫拖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強製地繼承不屬於他的意誌去幫助一個陌生的人……就算後來科劄特已和他giotto建立了牢固的友誼,對彭格列做的事也都出於自願,但又怎麼可能真的完全沒有任何芥蒂?
那層隔閡,一開始就已注定。
深深吸氣,壓下心底的悵然,giotto將那一紙書信遞至燭火外焰之前,目睹它寸寸焚盡:
“就照你所希望的,我會努力保留西蒙,讓他們不再參合進那不勒斯的腥風血雨中……科劄特。”
等信徹底焚燒成灰,giotto才轉過頭,看向身側的g:“g,科劄特信中所說的……讓我代為保管的西蒙指環和‘解封之物’……?”
“不知道。”g搖了搖頭,“他突然憑空消失在我們眼前,指環和那個解封之物可能還在他的身上……對了,這瓶紅色的藥劑,科劄特讓我交給你。”
giotto接過小巧的玻璃瓶,拔開瓶塞,一聞到撲麵而來的刺鼻血腥味,他臉色遽變:“這是什麼?血?”
g同樣因為那濃重的血味變了顏色:“不知道,他那時根本來不及說明。”
重新將瓶塞蓋上,giotto垂下眸,想起最初成立彭格列自衛團時幾人毫無雜質的情誼與信任,與現在內部爭鬥紛紛互相爭權奪利的現狀,嘴角的弧度變得越發苦澀:“這大概是科劄特對我的警誡吧。血雨腥風……如今的彭格列早已充滿了血腥氣,不再是我們當初渴望建立的藍圖。”
收緊握瓶的手,感受那磕人的堅硬手感,半晌,他才將那瓶子遞給身旁的g:
“‘罪’……就作為我們的‘罪’,代代相傳,以誡後人。”
如果久律少年知道,他來不及說完的解釋與信中寥寥幾筆的說明會讓giotto把自己交給他保管的用來解除西蒙指環封印的東西腦補成了自己告誡他的警示,不知道會不會再噴一口淩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