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斯佩多的意識有了一瞬的空白,竟不知要如何將話接下去。
而問出這句話的紅發青年,在許久等不到回答後不由微皺起眉,似乎對眼前這人無緣無故擋他路的行為非常不滿。
接著,斯佩多隻覺得眼前一花,旋即脖頸一痛。似乎有什麼尖銳的東西紮入血脈之中。他不由心神一震,下意識地想要抵擋反擊,卻像是全身被麻痹了一般無法聚力,就連意識都被這怪異的麻痹感衝散,介於半幻半醒之間,眼前發黑。
紅發青年退開身,抬手拭去唇邊的血漬,將已陷入半昏迷的斯佩多隨手丟至一旁,便再也沒有看他一眼,兀自抗著巨鐮拎著昏死過去的托馬·西蒙不急不緩地往森林深處走去。
直到一刻鍾後,斯佩多的意識與視線才恢複過來。他略顯乏力地撐起身,焦灼環顧,卻不見任何人影。他收回迫切尋視的目光,手指撫上頸部,意外地在頸側摸到兩個已經幹涸的針孔大小的血洞。
恍惚,驚愕,質疑。
聯想到紅發青年不似常人的青白臉色,一個猜測在斯佩多心中定型。
剛才的難道是……吸血鬼?
因為震驚而罷工的大腦滯澀地旋轉,最終在記憶庫的一角停下——
從巴爾幹半島與東歐斯拉夫流傳來的傳說中,吸血鬼乃是從墳墓中爬出的亡者的屍體。
亡者的屍體……
抵在頸側的手指不由猛地收緊,過大的力道撕裂傷口卻毫無所覺,斯佩多僵直地跪坐在原地,瞳中有無數光影被撕裂成片。
難道……科劄特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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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主教大人,您怎麼了?”一個頭發枯黃的小牧師,恭敬而關憂地望著身邊淺色長發的男子。
被稱作亞伯主教留著一頭淺色長發的男子微微翕動鼻子,臉上露出一個稍顯嫌惡的神情:“又聞到了令我憎惡的氣息,這腥臭的味道……哼,果然是福維特那個老怪物。那老家夥倒是會躲,千百年來都讓教廷的追捕人員對他奈莫若何。”
“那大人,我們是不是該有所行動?”
“不急。千年時間都等過來了,又何必急於這一時?那老家夥千年前和東瀛日本的吸血鬼玖蘭氏合謀,妄想讓沒有靈魂的本土吸血鬼和東洋吸血鬼一樣擁有靈魂……當真可笑!神棄者也妄圖輪回不成?那東方的吸血鬼說白了不過是日本妖魔演化而成的鬼怪而已,和他們這些神棄者可毫不相同。”
“可是大人,我聽說主區的聖母雕像落淚示警……”
“無妨。主區那群老家夥最喜歡搗鼓創造這些‘神跡’,不必管他們。人老了,總要發展一些特別的‘愛好’才不至於患得患失。”亞伯微眯起眼,修長的食指輕輕曲起,在桌麵上扣擊,“最近福維特·西蒙·茨密西的動作頗大,絲毫不掩藏行蹤,似是有恃無恐不懼被我們發現,看起他終於要呈現出千年來預謀的成果了。也好,我們隻需‘翹首以待’即可。”
“敬遵您的指示,亞伯大人。”
“……對了,我們此次前去的那個小鎮,勢力所屬何人?”
“明麵上是由王任命的羅伯特執政官主導。但南方素來是家族割據之地……據消息顯示,主導該鎮的勢力應是八年前便聲名鵲起的彭格列家族。”
“彭格列……”咀嚼這個音同蛤礪的單詞,亞伯麵露深思,“這個彭格列家族,它的首領是不是十年前巴勒莫首席執政官力排眾議執意邀請的那個南方小頭目?叫什麼gio……gio?”
“giotto·vongola。是的大人,正是十年前的那位想要拉攏的人……大人您還記得?”
“怎麼會忘。”亞伯揚了揚眉,彎起一道饒有興趣的笑,“那個擁有神光般明暖火焰的異能少年,還有那個有趣的紅發者(指科劄特·西蒙)……”(章8)
“……大人?”見亞伯突然停住話茬、托頜沉思,小牧師不由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無妨,隻是想到一些不太妙的事。”亞伯微眯起眼,遮擋住其中洶湧鼓動的危險意味。十年前他便發覺那個紅發者近乎枯朽的身體紮著一股十分微弱但讓他不怎麼開心的咒術之力,當時因為那力量太隱蔽且溫和得成不了氣候,他隻以為那不過是召喚那個未來靈魂(久律)的咒術,也就沒有多作在意,隻順手幫了那個未來靈魂一把,用“靈魂震蕩”之術解開那紅發者身體內的咒縛,以助那個未來靈魂能夠早點回去。但現在想來,那個微弱的咒術似乎不僅僅是召喚轉世至未來的靈魂……那個咒術,似乎還有屍縛的作用(注:指人死後,把靈魂束縛在屍體裏)?
如此想著,亞伯唇角的弧度更深,卻是冷得人心裏發顫。
召喚來世之魂與屍縛疊加之術……距他所知,這似乎是那個東方吸血鬼玖蘭樞與福維特·西蒙·茨密西沆瀣一氣的傑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