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的陽光穿梭於微隙的氣息間,舒淌,漫長,散播開來。青草的香氣彌漫在天地間,把一切虛空盈滿,陽光下是一道道纖絕的沉陌,呢喃著天真,充盈著那一抹曾經揮之不去的淡淡清涼。
位於紫薇城東南方楚侯府的一角,是侯府中最殘敗的院落,一陣微風拂過,院落中的落葉隨之翻飛。
一位衣著破爛不堪骨瘦如柴的丫頭手中握著掃把,眼神無力的看著翻飛的落葉,心中劃過如青煙般的惆悵,自己何嚐不是那落葉,一陣微風就能握住它的命運,生便生,死便死,毫不價值可言。
環視著殘敗的院子,雖然殘破但是在自己的清理下還是不染纖塵,幹淨素雅,放下手中的掃把,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心扭得像麻花一樣痛,這衣服,自己究竟穿了多少年?有補了多少回了……
“喲,沒想到相府三小姐還真是勤快呢!”眾多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人未到聲先到,這聲音細膩張狂,楚柔苦澀的扯了扯唇瓣,這說話的人不是大小姐楚玥還能有誰?
待她還沒有緩過神來她們就已經站在她麵前了,二小姐楚涵雙手並於胸前,步步生蓮的環繞在她身邊,打量著她,半響突然手帕捂著嘴巴鶯鶯的笑道:“看看你,天生賤命,不但長的醜還一無是處,真是敗壞門風,有辱家門。”
楚柔低著頭不再言語,自己是三小姐?是嗎?看著楚玥楚涵衣著紋路高貴華麗,滿頭朱釵更是價值不菲,濃妝之下倒也貌若天仙;而自己披肩長發隻能用麻繩簡單的紮起馬尾,一件棕色的長衣補補縫縫洗的泛白,想及此她蜷了蜷腳趾頭,多少年了,自己連雙鞋子都沒有穿過了。
“啪——”楚柔隻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滾燙,伸出素白的小手捂著臉,雙眸氤氳的看著兩位長姐。
“你個賤坯子,我叫你不理我,不理我!”二小姐楚涵如同潑婦一般伸手揪著她的手臂,該死的,這死丫頭竟然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麵不理她,真是放肆了。
楚柔全身緊繃,死死定在那裏不在言語,幹的發白的唇角扯出苦澀的笑容,嗬嗬,每天,每天清晨來修理自己成了兩位長姐的必修課,自己究竟錯在那裏了,不就是娘親不在了嗎,至於淪落如此嗎?
楚玥冷笑道:“涵兒何苦自己動手呢?還是讓下人動手吧,免得髒了自己的手。”修理個死丫頭,卻實不值得。
“春蘭,雨荷,來,給本小姐打,往死裏給我打。”楚涵素手握著手帕指著麵前的瘦小的丫頭。
春蘭和雨荷是兩小姐的貼身丫鬟,丫鬟修理小姐是心中最得意的事情,那意味著自己都比麵前這所謂的三小姐高貴。
隨之便是拳腳相加,一陣痛打,楚柔不堪其痛,蜷縮著身子蹲在地上,貝齒咬著唇瓣流出了殷紅的血跡。
遠處房簷之上,一位白衣公子手握長劍,環於胸前,清楚得看見院子裏的一切,節骨因憤怒而泛白,該死的,他恨不得馬上下去手刃了兩個賤人,但還是理智的壓抑住了內心的怒火,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腦海裏閃過一女子嚴肅的聲音:“違者,殺無赦!”是的,他必須服從命令。
院內一片嘲笑聲,幾個丫鬟嬤嬤笑容滿麵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似乎在欣賞一幅畫卷一般津津樂道。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墨少將來了。”身著碧綠長衣的丫鬟跑了過來,麵容焦急的說道。
兩小姐對視了一眼,相互使了個眼色,春蘭雨荷停了了一頓毆打。此刻楚柔嘴角已經出血了,她們用力過猛,傷了肺腑。
大將軍墨氏一族,國公宮氏一族,侯爺楚氏一族都是這傲天帝國皇帝親封得諸侯,他們都是官居一品的大臣,也是可以參政輔佐皇帝的將軍侯爺。數百年前他們的祖輩經曆的一代代皇帝的剝削,為了生存,四個誌同道合的男子聯手起義,得民心者得天下,他們處處為百姓著想,得到了百姓們的擁戴,經曆了數十載他們的軍隊擴充到了數百萬,最終攻破城池拿下了這江山,四人推薦了一人為帝,三人為一品官員共同輔助朝綱,這一旨意便傳承至今,未曾改變。
墨公子便是將軍府的少將軍,也是自小與三小姐楚柔定親,而今未婚夫來了,兩位長姐自然不敢再動手。
楚柔一陣欣喜,黯然失色的眸子瞬間光芒四射,他來了!兩隻小手相互揉搓著,好不自在,許是激動,許是害怕,他是來帶自己離開這裏的是嗎?自己終於可以離開這地獄了,不會再有人欺負自己了。他抬步踏進院子,楚柔壓抑不住內心的欣喜,微微一笑,雖然牽動了傷口卻仍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