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睡著,這會兒也不感到累,便繼續想著事情。
兩個小時之後,丘杉驚訝地看到邢博恩爬起來了。她不知道邢博恩有沒有睡著,但是兩個小時的睡眠顯然是不夠恢複體力的。丘杉喊了幾聲邢博恩的名字,接著邢博恩研究了一下隔離間的控製裝置,開啟了隔音模式,還提示了丘杉讓她不用白費嗓子。
然後邢博恩出去了。
丘杉一個人待在實驗室裏,後知後覺地發現邢博恩好像在生她的氣。
地上,邢博恩離開前甩出去的記錄本還原樣躺著,丘杉把本子撿起來,看到翻開的這一頁上畫著一些簡易的符號,像是口譯速記。
丘杉有個做口譯員的朋友,也看過幾次朋友的速記筆記,因為記性很好,現在還能記得一些符號。她試著辨認紙上的符號,結果一個都對不上,隻好合起本子放在床頭,等邢博恩回來了再還回去。
一等就是一天。
丘杉也思考了一天。最後她猶豫著判斷,邢博恩可能是想要冷靜。
當天晚上,邢博恩回到實驗室,抱走了薄被。
三個小時後,邢博恩抱著薄被又回來了,在手術台上睡了一夜。
丘杉看著時間,這一次邢博恩睡了五個小時。早上邢博恩醒來後,關閉了隔音模式,但還是沒跟丘杉說話。
“恩恩。”丘杉主動敲玻璃,手裏揚著實驗記錄本。
邢博恩走到玻璃前,語氣平淡:“不需要了。接受實驗的對象二十四小時沒有反應,已經送回那邊了。”
丘杉愣了一下,她還以為那個實驗對象死了。
很快回過神,丘杉問:“我們聊聊?”
邢博恩搖頭:“我要去黎教授的實驗室,晚上回來。”
丘杉隻得說:“晚上見。”
又是一個人待一天。
丘杉沒有看書,把邢博恩留下的實驗記錄本從第一頁翻到了最後一頁。很多名詞和英文縮寫她看不懂,看的時候囫圇吞棗,注意力多數都放在了邢博恩的字上。
都說字如其人,這句話不一定百分之百準,但在邢博恩這裏是準的。邢博恩的字體方正規矩,一行一行排得整齊漂亮,可以明顯看出小時候練過字。仔細看單個的字,有些可以省略的筆劃倒也會連筆帶過去,但是整個字的結構不會有大的變化。
丘杉重點看了邢博恩遇到自己後那三天的記錄。
邢博恩記得很詳細,看著紙上的字,丘杉就能記起當時邢博恩問話的語氣,還有自己回答的樣子。最開始的時候,她隻能單個字單個字蹦,發音極為不標準,兩個人交流非常困難。後來因為邢博恩的耐心教導和她的勤學苦練,逐漸她說話就流暢起來。
丘杉想起邢博恩教自己發音時還總做示範動作,過了這麼久,邢博恩的每個口型還是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半分鍾後,丘杉感到自己胸口有點窒悶,連忙停下了回憶。
邢博恩的膚色很白,連帶著嘴唇的顏色也偏淺,安靜的時候看上去不是很鮮活。確實邢博恩也不是個活潑好動的人。示範的時候兩個人麵對麵,丘杉在目光放在邢博恩的嘴唇上,當初她心裏沒有別的念頭,看的時候很坦然,還因為覺得自己用不著這方麵的學習,覺得有點好笑。
但是現在回憶起來,她的心情完全不同。
邢博恩嘴唇的每一下慢動作,細微的變化,纖毫畢現,當丘杉閉上眼睛回想的時候,邢博恩的臉、嘴唇、唇上的絨毛,都仿佛近在咫尺,好像她往前一探就能碰到。
簡直像是誘惑。
然而睜開眼的時候,麵前隻有空氣。
丘杉平靜片刻,內心掙紮著,又閉上了眼睛。黑暗中,邢博恩的輪廓漸漸清晰,嘴唇依然是淺淺的粉色,讓她想輕咬一下,看看粉色會不會變得更紅一些。邢博恩身上的氣息慢慢靠近,溫熱的呼吸撲在她的鼻尖,暖得她整個人都要融化了。
邢博恩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丘杉雙眼輕閉,嘴唇微開的怪異模樣。
遲疑了一下,她在玻璃上敲了敲。
丘杉睫毛動了動,好像不舍得離開黑暗,過了會兒才睜開眼睛。
邢博恩見丘杉狀態有點不對勁,皺眉問道:“你不舒服嗎?”
丘杉定定地看著她,直把邢博恩看得不自在起來。
“丘杉,你有沒有不舒服?”
“你是不是,發現了。你喜歡我?”
平靜地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丘杉忽然想,她和薄雪聲在某些方麵其實是相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