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博恩一愣,這一次丘皮卡也隻能看見她的眼睛而已。

她再往觀察區看去,攝製已經開始了。

略略考慮,她對李知哲說:“順序變一下,我負責前四個受試者。”

“好。”李知哲道,“能問一下原因嗎?”

“私人原因。”邢博恩道。

很快,五人進入實驗區,時間走向九點整,實驗準時開始。

按順序完成前三名受試者的第一次注射,邢博恩走向丘皮卡,抬頭快速掃過其他人。他們都進行到各自負責的第三或第四名受試者。

沒有太多時間。

走到位置後,她借著抬手的動作很快地拉開麵具露出臉來,小聲說:“丘叔叔,我是邢博恩,您還記得嗎?”

手術台上,丘皮卡轉頭看向她,發現她所站的位置正好把自己銬在手術台上的右手擋住,就微微抬起右手,比了個拇指給她。

邢博恩看見後笑了,說:“實驗結束後,我申請安排你們再見一次。”

丘皮卡手型變化,比了半個心形。

這回邢博恩笑得有些靦腆,心想丘皮卡和丘杉真的很像,有時候讓人覺得太過冷靜,因此顯得有點冷漠,但其實他們父女都是內心溫暖的人。

為丘皮卡注射之後,邢博恩回到準備區,小組一起盯著屏幕顯示的實時監測結果。

四個小時過去,受試者陸續醒來。

依照安排,二十名受試者一個接一個地走到靠近攝像機的桌子前,桌上布置了話筒和紙筆,供受試者介紹感染之前的自己,包括姓名、籍貫、職業、家庭等等。能說話的說話,不能說的寫字。

其中邢博恩最關注的,當然是丘皮卡。

盡管丘皮卡的基本信息她都了解,甚至丘皮卡沒有說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但是畢竟這個人通過丘杉和她有了聯係,在這二十名受試者中,她也隻和丘皮卡有聯係,她不由自主地會關注他的舉止表現。

在此之前,當她知道這項安排是薄雪聲所策劃,且薄雪聲親自對受試者進行單獨指導後,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但是現在,由於自身有了深切體會,對於這一項安排她心裏隻有認可,不得不說一句薄雪聲厲害。

鏡頭前,個個受試者的態度都坦蕩大方,情緒到位又不浮誇,說話內容簡明扼要卻深意無限。

寥寥幾語,邢博恩的腦海中就有了鮮明的印象。在她眼中他們不是蒼白陌生的實驗對象,而是經曆過歡樂與痛苦,渴盼恢複健康身軀,想要與家人團聚,過上正常生活的可憐人。

真是,無辜又普通。

陳恬園看得都哭出來了。

觀察區也有幾個人在拭淚。

這一環節結束,安置處小組將受試者一一帶回手術台,用手銬固定,準備進行第二次注射。

在公開實驗中使用兩步注射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讓公眾看到半感染者可以逐步恢複,一次好過一次,可能性由此被放大,興許再治療幾次半感染者就變回人類。

第二次注射完成,小組回位,繼續在準備區實時監測。

在上次注射後的等待時間,小食堂送來了足量的午飯,眾人吃飽喝足有力氣,再等幾個小時不成問題。

突然,李知哲說道:“博恩,你來看二十五號,數據不對。”

緊接著戴奇也喊道:“九十號!”

邢博恩心中警鈴大作,目光在越來越多的異常數據間跳轉,漸漸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的大腦反應!”陳恬園尖叫一聲,邢博恩連忙去看,發現數據竟然快速變動,按照這個趨勢幾秒鍾過後就會與完全感染者重合!

而這名受試者的編號,正是四十七!

邢博恩心神巨震,狠咬一口下唇,嚐到血腥味強迫自己清醒過來,當機立斷按下一個紅色按鈕,登時實驗室內三個區域皆響起刺耳的警報聲。邢博恩連通觀察區,大聲吼道:“情況失控,無關人等立即撤離!”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話音還未落下,實驗區內幾名受試者接連暴起,竟然蠻力掙斷手銬朝著觀察區衝去!

它們再無理智,再無意識!

它們變成了喪屍!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隻見數具身形強壯的喪屍前赴後繼飛身撞上玻璃!

嘭!嘭!

充滿威脅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躺在手術台上的受試者紛紛睜開眼睛,頃刻間所有的受試者都站了起來!它們有的掙開手銬以身體撞擊著玻璃,有的直接拖動沉重的手術台朝著那邊奔去!

這樣的速度,這樣的力量,根本不是喪屍可以擁有的!

而它們又不畏疼痛,不知退縮,瘋狂地向食物發起攻擊,這不是喪屍還能是什麼?

邢博恩已經無力去想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她的眼裏隻能看見一具又一具喪屍發出駭人的嘶吼,終於撞碎了那層看似堅固的玻璃。

“嘩啦——”

邢博恩感到全身的血液都退得一幹二淨,手腳冰涼。

“快,快,去找槍……”她喃喃道,接著回過神來用力推搡和她一樣呆住的陳恬園等人,喝到,“快去拿槍!”

李知哲被她推了一把,反握住她的手問:“那你呢?和我們一起走!”

“不!我要救人!防護服!拿防護服來!穿著防護服喪屍就不會攻擊我們!”

陳恬園和戴奇楊茂展都被她推出了門,踉踉蹌蹌地跑開了,李知哲用力一捏邢博恩的手說道:“來不及了!你看,觀察區的門被先逃出去的人關上了。”

邢博恩轉頭看去,一群人擠在門口哭嚎著用力拍門,而幾具喪屍已經衝入觀察區撕咬起來。

李知哲扳著她的肩膀說:“他們逃不出去了,除非跳過玻璃從實驗區的門走出去或者進到準備區從這裏出去。不管怎麼走都是死,二十具體能強化的喪屍不是人類能夠抵抗的,博恩,我們隻能看著他們死。”

“不!”邢博恩一腳踹開他,迅速抓起台子上的幾樣東西,打開門跑進實驗區。她用最快的速度跑著,一邊跑,手裏的東西一邊掉,但是其中的一把手術刀她抓得很緊,她越過玻璃上被喪屍裝出的大洞,舉起手將刀尖一把插-入一具喪屍的大腦。

越過玻璃時尖利的玻璃碴將她的褲子割破了,那一下割得很深,血立刻冒了出來,兩具喪屍轉向她衝來,她側身用背部朝其中一具喪屍撞去,手術刀刺出,深深紮進它的眼眶用力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