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門往外走的時候,在門口守了一夜的保安向我敬禮。
我朝他笑一下,道兩聲謝。還想給他一些錢,酬謝這一夜辛苦。但門廊處有攝像頭,這裏的一舉一動都實時在保安室巨大的顯示屏上播放,我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塞錢給一個保安,被猜測成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攝像頭。
實時播放。
監控範圍。
我一邊走一邊想這些詞,走到噴泉邊停下,猛地轉身,走回28號別墅門廊下,要求保安把這棟房子周圍所有攝像頭的位置指給我看。
南北兩扇門的門廊下各一個,前後花園裏各一個,東邊沿廊下兩個。餐廳和客廳的外麵沒有,保安解釋說這兩處都是落地玻璃,尊重業主隱私所以特地沒有安裝,但是在拍不到窗戶的範圍內有小區總監控。
有落地玻璃的地方,是監控死角。
死角。
如果昨天程莉莉真的看到客廳落地玻璃外麵有人影,並且往餐廳方向跑掉然後消失,那麼就是說,此人熟悉小區的攝像頭布置,熟知監控範圍,避開了所有攝像頭。
昨天晚上物業處查看小區出入人員登記,並且讓保安在全小區內巡邏,都沒有發現可疑陌生人。
那麼隻能說明,那個在28號別墅外麵偷窺的人影,是小區裏麵的人。
可能是保安,也可能是物業管理處工作人員。
或者,是業主。
先去公安局再說。
直接打車到公安局,八點半。
在二樓走廊裏碰到老苗,大笑著跟他擁抱,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感覺到美好的寧靜和溫暖。
老苗曾經差點成為我的繼父,他很願意。可是黎淑貞在知道他是刑警以後,咬牙切齒斷絕與他來往,不給任何機會,也不留任何餘地。哪怕老苗表示他願意提前退休,她也堅決不同意再跟他見麵。
警~察兩個字是黎淑貞心裏的雷區,沒人敢去碰,也沒人知道為什麼。當初我要考警校,她拚命反對,甚至用自殘威脅。她手腕上那幾道觸目驚心的疤就是迫使我改變誌向唯一的原因。後來我瞞著她和常坤談戀愛,她知道以後,仍舊用同樣的辦法逼我們分手。
天知道這個女人有多恐怖,可是有什麼辦法。
她是我的母親,生我養我。
在老苗的辦公室裏等,他把石玲和常坤一起找來。
常坤看著我的時候,眼神黯然。我們分手已經半年多,之後隻在有事發生並且希望我參與的時候才會聯係並且見麵,保持很淡的關係,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我猜他仍舊愛我。不然不會這麼著急來見我,見到以後又說不出話。
我要看陳家塢的材料。常坤想都不想就否掉。
他說:“這事你不能管。”
笑。
我說:“好,那我跟你說程莉莉的事情。”
石玲給我泡茶,然後關上辦公室的門。
我把昨天晚上發生在程莉莉家的所有事情講給他們聽,包括我在她那裏看到一些陳家塢的照片。
常坤有點惱怒程莉莉私留照片的舉動,但也已經沒有辦法。
他認真聽完,然後問我有什麼想法。
他問的是對程莉莉身邊發生的事情有什麼想法,而不是對陳家塢的事情。
我希望他們能安排人密切注意程莉莉的情況,應該說是保護,不管是不是和陳家塢有關,她現在都處在某種不明情況的危險裏。
“我們已經安排人24小時跟蹤保護。”他說。
我很吃驚:“為什麼?”
“不為什麼。凡昨天到過陳家塢的人,都這樣安排。”
“你們懷疑凡到過陳家塢的人,都有可能會死?”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
“為什麼?不是說死的都是陳家塢人嗎?”
“沒什麼特殊原因。安全起見。你剛才說的情況有點特殊,我們昨天就已經安排兩個警~察替換物業公司的保安密切注意程莉莉的情況,你剛才說的這些他們都沒有向我彙報,換句話說,他們根本不知道。”
我看著他淡然地笑。
原來如此。
難怪昨天我要求物業經理安排人徹夜給28號別墅站崗的時候,他居然能夠答應下來。
物業經理臉上的那抹若有所思,是不是他也猜測到,程莉莉身邊所有發生的事情,可能跟程家塢有關係?
石玲站在常坤的後麵,像個局外人。
她看看常坤的臉,然後看看我的臉,找到我們對話的空隙插進說:“之前我發現有人跟蹤程莉莉。”
我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她。
她說:“但是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也沒接到她報警。因為認識她,所以私下裏打電話提醒了她一次,但挨了她一頓罵。她說我多管閑事,侵犯她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