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常坤已經很委婉,田明的那幾個同事聽到死訊的時候,還是五雷轟頂。
那個三十多歲的主持人幾乎當場暈厥。
全都失控到根本無法正常回答問題。
全部警~察都在用最大力氣安撫。
那幾個人在抓狂的時候,我呆在專案組辦公室看死亡報告和照片,看得很匆忙,怕常坤又趕我。
石玲在身邊,很配合,我要什麼她給我找什麼。包括他們手裏有的全部陳家塢死亡~名單和詳細情況。
還有昨天中午於成林死亡現場的所有照片。
這些照片都是象素很高的專業相機加上專業水平拍出的,每個角度都拍到,並且非常講究畫麵的布局。
石玲說這些照片都是從記者手裏強行拿來的。於成林出事的時候,隻有一個警~察、一個記者和三四個村民在現場,警~察和村民都在想盡辦法救人,可那個記者隻顧著拍照片。她說之前她覺得那個記者冷血得讓人害怕,可是照片洗出來以後,她突然覺得也許他是對的,因為照片記錄了整個過程,從於成林突然不適,到徹底死亡,全部的過程。
的確,這些照片很重要。
七十多張照片。
挑選,拚組,拆散,重組。
真他媽要命,這村莊裏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到底有多少要命的秘密!
石玲一直在看我排照片,看得很緊張,她的聲音幾乎發抖,問我是不是從照片裏看出什麼了。
我剛想和她說什麼,門開了,老苗說那邊可以問話了,問我是不是要去聽。
當然要去。
可惜沒能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電視台一共到陳家塢兩次,都是同一批人去的。第一次是3月26日下午,第二次就是昨天。他們上山之前就有嚴格規定和紀律,不吃村裏的東西,不喝村裏的水,不亂碰村裏的任何東西,不隨便單獨行動。他們都有嚴格執行。
肯定還有什麼地方他們遺漏了沒講。
肯定的。
常坤讓他們再仔細想。
終於有人想到一件事。
田明在村裏采訪的時候,有個小女孩,八九歲的樣子,趁田明上廁所的時候拿他的相機玩,田明給了她一耳光。
我問他們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是26號,還是昨天。
“昨天。”那個主持人說,“我在場,想攔的,沒攔住。我當時說他了,他還頂我嘴。他,他,他進我們單位,後台關係很硬,一直都不把別人放在眼裏。”
常坤看著我。
我讓石玲遞了一張紙條給常坤。
問完話以後,常坤親自把電視台幾個工作人員送出公安局大門,一一握手告別,讓他們有什麼事情,或者想起什麼事情,就和他聯係。
然後他回來,告訴我說,他們的手都沒什麼問題。
他說:“那個年輕點的女孩手有點涼,但不至於不正常。現在是四月天氣,手涼沒什麼問題。”
都沒有問題。
那恐怕是我多想了。
程莉莉的手那麼冰可能隻是很偶爾的事情。
事情太多太密太亂,一直想東想西,差點把程莉莉的事情忘記掉。程莉莉家可視電話裏鬧的那個鬼影!
鬼影,鬼影,什麼鬼影,都是人鬧的!
肯定是人鬧的!
肯定是的!
我朝常坤喊:“你快點,讓人去查江南名宅物業公司的工作人員,還有程莉莉的別墅,快點!”
我有點抓狂,比剛才電視台的那個女主持人還抓狂,程莉莉有危險,莫名其妙的電話,玻璃外麵的人影,可視電話裏的鬼影。
常坤讓石玲扶住我,跑著去安排程莉莉那邊的事情。
我給程莉莉打電話。
她在報社,又在和趙清明吵架,語氣很衝。
她想做陳家塢死亡事件的連續報道,申請再次進村采訪。趙清明聽都沒有聽完就把她的念頭掐了,說是上麵的意思。
用膝蓋去考慮問題都覺得這一次趙清明是對的。
所以我也勸程莉莉放棄。
她在電話那端冷笑:“怎麼,你怕了?”
我不得不告訴她:“昨天和你們一起上山的一個電視台記者,死了。”
程莉莉被噎在那邊很長時間說不出話。
我補上一句:“警~察這邊還沒什麼進展,但肯定很危險。今天早上開始陳家塢全麵封村,隻能出不能進。”
她終於反應過來,追問:“誰死了?怎麼死的?”
“電視台的記者,田明,年紀很輕的那個實習生,男的。今天早上死的,和昨天中午死的那個村民情況差不多,屍體還沒解剖,死因不知道。”
程莉莉沒說話。
她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