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指出來的,就是昨天在程莉莉拍的照片裏看到的那個鬼影,黑色長衣白色鞋子白色裹腳布和瀑布樣披掛的黑頭發。
站在遠離人群的地方,一棵樟樹的旁邊。
因為太遠,又是不經意被攝進,所以看上去很小。
但是再小再糊,也能看清楚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目光所指之處,就是昨天於成林死亡現場。
常坤把每張照片都看一眼,說:“照片洗出來以後,我們就發現這個問題了。”
“怎麼解釋?”
“現在還隻是推測,應該是有人裝神弄鬼,好讓我們以為陳家塢那些人命都是因為鬧鬼所致。”
“現在村裏隻有15個人了,對不對?”
“對,你怎麼知道?”
“程莉莉說的。你們認為,15個人裏麵誰最有可能幹這種無厘頭的事情?”
“確切地說,裝神弄鬼的嫌疑人隻有13個,另外兩個是孩子,體形上看這個裝神弄鬼的人不可能是小孩。”
“那用排除法就可以。”
“是。我們在進行。”
“給我一份15個人的名單和他們的基本信息,給我一張陳家塢村民居住屋分布圖的縮小影印本。這些照片有沒有備份的?”
常坤說所有照片都有備份,扭頭讓石玲去準備我要的東西。
我繼續研究照片。
抽出其中的八張,在桌麵上排成一橫。用記號筆在每張照片上的某一處畫一個圈。
常坤和老苗低頭看很久,然後抬起驚詫的麵孔:“這個情況我們真的沒有注意到。”
八張照片都是昨天於成林死亡現場的,用記號筆圈出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穿藍色毛衣的男孩。也是站在人群外麵觀望,無意中被相機取進的。
“你們看他的目光指向,第一張到第四張,他的目光都是望著鏡頭方向的,也就是說他在看死亡發生的現場。第五張開始目光有點偏離,第八張的時候,他所看著的已經完全不是現場了。就是說,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在關注死亡現場或者死者,而是專注地盯著某一個人,那個人一開始的時候在現場這邊,後來慢慢走開了。”
常坤咬著嘴唇,不說話。
我說:“仔細想想,用排除法,想想他盯著的那個目標人物,是記者,警~察,還是村民。”
常坤把每張照片都仔仔細細看幾遍,拿起最後一張說:“這張照片是屍體抬上車以後拍的。那個時候所有警~察都在,記者也都在,一個不少,但於恩浩的目光是望著別處的,就是說,這個男孩注意的肯定不是記者不是警~察,而是村裏的某個人。”
“於恩浩?”
“這個男孩的名字。於恩浩。”
我點了下頭,說:“這樣的話,範圍應該可以縮得很小。你們應該還記得當時有哪幾個村民在死亡現場的。”
常坤點頭,在照片堆裏尋找,拿出九張給我。
九張人物正麵照。
“這幾個都在。”他說,然後回頭看老苗一眼,“你看看,有沒有錯。”
老苗看了一遍,搖頭:“沒錯,這九個都在。”
我讓常坤把每個人的名字寫在照片的反麵。
剛好石玲把我要的資料和名單拿進來,我對照名單看很久,並且在村民分布圖上找出這幾個人住的房子的位置。
“這就是說,那個裝神弄鬼的嫌疑人範圍又可以縮小了。肯定不是小孩,也肯定不會是這九個人中的一個。15個減掉2個小孩,再減掉這9個,隻有4個村民有機會扮成鬼。哪4個?”
常坤又找出四張照片,把名字寫在照片的後麵,寫完以後又說:“也不一定非是這四個中的一個,當時有九個村民在場,因為死亡發生,場麵有點混亂,可能有誰中途悄悄離開去扮鬼也不一定的。”
這也對。
15個村民的名單資料齊了。我還要死亡者的名單和詳細材料。
常坤猶豫,然後搖頭:“不行。”
“機密?”
“差不多。”
“以前那些案子,我不問你拿,你都給我看,現在什麼情況?”
“沒什麼情況。我安排車送你回去。”
“把材料給我。看過我就回家。你不用這麼急著趕。”
老苗拉了拉常坤的衣袖。
常坤看看老苗,歎口氣,讓石玲去拿材料。
粗粗草草翻一遍,什麼情況都沒看明白。
九條人命,隻有名字,年齡,身份背景,死亡時間,死狀,有幾宗連照片和驗屍報告都沒有。
隻有最近的四宗資料比較全。
我太糊塗了,不得不問:“好像都是死因不明。你們怎麼給案子定性為謀殺的?”
常坤說:“有一具起棺驗的屍體裏,有中毒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