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於國棟的頭顱(1 / 1)

我跟樓明江趕到於國棟家保護現場。

石玲一路跌跌撞撞跑回辦事處喊人。

於國棟家院門敞開,大門敞開,房門敞開。

院子的黃泥地上有血腳印。

客廳裏也有血腳印。

於國棟死在自己臥室裏。

到處都是血,地上,牆上,桌子上,床~上,到處都是。凝固狀態的。半凝固狀態的。流淌蔓延的。噴射到牆壁上桌子的。

還有因為走動和拖曳劃出的血跡。

屍體被砍成很多段。

一條腿在門邊,另一條腿在床邊;一隻手在桌子上,另一隻手在床~上,身體的軀肝被當中剝開,腸子流得到處都是。頭顱被端端正正擱置在窗台上,睜著的眼睛盯著臥室門口,滿麵血汙,森冷的慘烈。

我被嚇到了!

我往後退。

一步。

兩步。

三步。

然後閉上眼睛,深呼吸。

感覺暈眩,血腥氣味帶來短暫紅色幻覺。

天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昨天下午四點鍾的時候,在槐樹林路口,於國棟還笑著和我打招呼,問我有沒有對象。那時候我想從他的表情裏判斷一些我所猜疑的東西。比如為什麼他會對槐樹林這麼感興趣。又為什麼任何事件發生的時候,他都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現場。而我們在背後也會議論他,付宇新甚至開過死亡的玩笑。他說如果那個凶手要給樓明江判死刑的話,不知道會給他哪種死法。A類死亡是貪婪,他俱備;B類死亡是暴力傷害,他也俱備,不止一個村民反映他仗著權勢打人,老苗甚至親眼看見過他打白米蘭;C類死亡是****,他更俱備,張紅和白米蘭都是她的姘頭,實際上他擁有的情人遠遠不止這兩個。付宇新說可惜他隻有一條命,不然足夠他死上三次。

這些是玩笑。

真的玩笑。

雖然不合時宜,但真的隻是玩笑。

可是現在,於國棟死了,不屬於我們所熟悉的三種死亡方式,他死在三類死亡之外,被活生生砍死,肢解。

我隻在電影和小說裏看到過這樣的場麵。

樓明江在房間門口站了整整一分鍾。

然後回頭,咬著嘴唇看我,臉色潮紅,目光矍鑠。

他說:“黎緒,你說過你想跟我合作,對不對?”

我很虛弱地點頭:“對。”

“那好。從現在開始,我們合作。破案的事情我不管,也不妨礙。尋找墓道的事情,我們一起幹。”

“行。”

“好。他們馬上就要來了,你幫我把著風。我現在要進到屋子裏去,這麼多的血,肯定會留下腳印,等下你給我證明腳印是現在留下的而不是命案發生的時候留下的,我可不想被當成犯罪嫌疑人。還有,你要想好怎麼跟他們解釋為什麼我的腳印會留在這裏。”

“你要幹什麼?”

“你先別管。來不及了。”他踮起腳,繞開橫在門邊的那條被截下來的樓明江的大腿,繞過淌著肚腸的軀肝,走到靠窗的書桌邊,飛快地從桌子上拿了一些東西放進自己的衣服裏,拉上拉鏈,一步一步退出屋外,小心翼翼。

我問他拿了什麼東西。

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下。

他在噓的時候,常坤和老苗衝進院子,付宇新和丁平還有石玲跟在後麵。

現場堪察用了一個上午。

留在現場的淩亂腳印是36碼半的鞋,沒有底紋。

凶器應該是斧頭或者砍刀之類的利器,被凶手帶離現場,客廳裏和院子裏都有從凶器上滴下來的血,一點一點延伸到外麵。

於國棟有掙紮過的痕跡,但幅度不大。初步判斷是第一斧沒有砍死,於國棟掙紮躲閃幾下以後,挨了致命的第二斧。

院子外麵有一架梯子,院門沒有損壞痕跡。可見凶手爬牆入院,敲門,於國棟打開門後挨了第一斧,沒死,往臥室裏逃,死在臥室門邊。

大部分血跡都已經凝固。

死亡時間應該在昨天晚上八點至九點左右。

石玲是第一發現者。

石玲發現的時候,院門是敞開的,大門敞開,房門敞開,就是我和樓明江進來時候的樣子。

血腳印從房子裏一路延伸到院門外麵,往南十來米的地方變淡變淺變模糊然後分辨不出。

我不知道該怎麼判斷。

恐怕就算法醫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判斷。

屍體被砍成這麼多段,你叫我怎麼去猜哪一處傷是第一下,哪一處傷是治命傷?

你就是把我砍成這麼多段,我也沒辦法猜出來。

但是幸好,幸好有鞋印,大約36碼半的鞋。

還有幾處血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