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米蘭要見我。
還是非見不可。
她要見我做什麼?
自從他們結案以後,所有與陳家塢命案相關的信息,我一概不知,包括白米蘭的生死,都沒人告訴我,連付宇新也隻字不提。
如果不是何誌秦打電話來說白米蘭要見我,我根本以為她已經腐爛死去了,所有出現死亡症狀的人都沒能活下來,她成了一個例外,唯一的幸存者。
白米蘭住在醫院隔離樓的隔離病房裏,整棟樓空空蕩蕩,隻有幾個醫生和護室在樓裏走動說話,荒涼到讓人無時不刻都感覺自己處在死亡陰影之下。
我想起自己被隔離的那些日子,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進病房之間,穿防護衣,戴口罩和手套,層層保護。
醫生說:“做好心理準備。”
我想他指的應該是白米蘭正在腐爛的事。
之前見過石蓮娟的腐爛,還有什麼能比那更慘?
走進去以後,發現白米蘭的狀況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除了四肢腐爛較嚴重,臉部有水泡鼓出外,其他部位都沒有問題。
她的腐爛速度較之程莉莉和石蓮娟,不知道慢了多少倍。
白米蘭看見我,很慘地笑了一下,說:“我這樣子,很嚇人吧?”
我搖頭。
她又笑一下,說:“我是死定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也不怎麼害怕。就是疼得太厲害,醫生剛剛給我打了止疼針,還是疼。燒心窩子的疼。再這樣下去真的還不如一刀把我殺了算了。”
“你別著急,醫生正在想辦法,會治好的。”我自己聽著,都感覺這安慰又虛假又無力。
白米蘭看看我身後站著的□□,和氣地問他們:“我能不能單獨跟黎緒說會話?”
何誌秦看看我,看看她,點頭同意了,做了個動作讓另一個警~察跟他一起出門並且帶上了門。
白米蘭看著他們走出,壓低了聲音問我:“天光叔死了,對嗎?”
我點頭。
她的神色瞬間黯然,像是要哭的樣子,卻又極力忍住。
她說:“我之前隱約聽見他們說天光叔死的事,又聽得不確定。問他們他們也不告訴我,隻叫我養病。他怎麼死的?”
“這個恐怕不能說。”
“不說就不說了。反正人已經死了,知道怎麼死的又有什麼用。”她閉了閉眼睛,喉嚨裏有噝噝的出氣聲,大概是身體腐爛太疼。
我問她找我來有什麼事。
她又睜開眼睛看著我,然後看著床頭櫃,說:“櫃裏頭有個包袱,是我從村裏帶出來的。你打開。”
我按她說的從櫃裏找出包袱,打開,裏麵是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個厚厚的牛皮封麵的筆記本。
她眼睛瞟著本子,說:“那個,是給你的。”
我吃了一驚:“給我的?”
“嗯,我下山前的那天晚上,天光叔給我的,他說萬一他出什麼事,一定要把這個本子交到你手裏。”她說。
我用發顫的手,慌慌地翻看本子,裏麵密密麻麻的字,還有粗畫的一些花草樣的圖案,好像還有一些意義不明的符號。
白米蘭說:“你放包裏,藏好,別給警~察發現了。天光叔說讓我交給你,沒說讓我交給警~察。我知道你不是警~察。”
我拿筆記本的手,有點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