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誌秦把車燈都打開。
我把於天光的筆記本,和夾頁裏的圖,用兩隻手捧著,遞給他。
他疑惑著麵孔,用兩隻手接過去。
他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顛倒左右看那張圖,然後翻開筆記本看密密麻麻的字。
我說:“你知道有這東西存在就行了,具體的也來不及看,我會講給你聽。這本子是白米蘭下山前,於天光交給他的,於天光囑咐她說萬一自己有什麼不測,就把這些東西交到黎緒手裏。那天白米蘭要求見我,就是這事情。”
“這都是些什麼?”
“這張圖,我不知道什麼意思,不過我肯定,樓明江那裏也有一張,就是從於國棟房間裏拿到的。大概就是所謂的藏寶圖。樓明江跟我說過,他那張圖是不全的,應該還有別的部分,需要拚在一起才完整。我估計這就是被切開的圖的一部分。但樓明江說的不是藏寶圖,他說可能是墓道圖。”
“墓道圖?”
“對。他一直都懷疑陳家塢所在的位置,有一座年代很早的古墓,曆史可能追到夏末。他每天都在找古墓的入口。”
“他從哪裏得到這些信息的?”
“從那個姓林的教授那裏。據樓明江說,林奇亮才是挖空心思費盡心機想混進專案組進駐陳家塢的人,他自己不過是誤打誤撞進了村的。”
“你信他說的話?”
“有些事情,根本無所謂信不信,信也好不信也好,就那麼回事。但還有些事情,信不信就是天壤之別了。”
“什麼事?”
“這個本子上記載的事。”
“什麼意思?”
“本子裏的內容我大致翻了翻,看上去像藥譜,記錄了很多種植物的樣子,特征,開花季節結果季節,濕性幹性,涼性熱性,還有藥性或者對人體的危害性。”
何誌秦轉過臉,很認真地翻開其中一頁,逐字逐行看,然後說:“沒錯。”
“如果我們相信上麵記錄的都是千真萬確的事情,那麼我們在陳家塢看到和聽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都有了答案。比如你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我把劃有橫線的三處指給他看,“這三條記錄的,就是連環命案的三種死亡方式。從每條記錄前麵畫的圖案和描寫特征的文字來看,的確是巨毒植物,但好像不完全是菌類。”
何誌秦怔怔地看著我:“還有呢?還有什麼發現?”
我把符合陳金紫玉特征的兩種植物,以及我所推測的關於三十年前我家五口親人死於心髒病的原因,都講給他聽,並且把相對應的記錄指給他看。
何誌秦閉上眼睛慘笑,說:“我簡直都不能相信自己是不是活在我所認識的那個世界裏。“
我說我也這樣懷疑。
然後相視而笑。
之後我提出要見見喬蘭香。
她從陳家塢被送到山下監視隔離已經差不多二十天。
如果喬蘭香真像我所推測的那樣,也服食了那種記錄為“發出,齒生,聲變,返年少”的草藥,二十多天不見,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變成我不敢相認的地步。
也不知道那種草藥的藥性,在時間上和速度上是怎麼體現的,是不是跟用量還有人體特質有關,誰知道呢。
何誌秦說他會盡快安排。
然後有幾次,他欲言又止,很艱難的表情。
我問他:“有什麼就說,我見不得吞吞吐吐。”
他說:“我帶了兩份卷宗出來,有一份是於天光的,你,你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