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誌秦推掉局裏所有會議,有事都用手機指揮,陪我坐在走廊裏死等。
從上午到中午,再到下午。
醫院裏人來人往,有哭聲有笑聲有鬧聲有呻吟聲有吵罵聲。
我們像兩個傻瓜一樣坐著,各想各的心事,偶爾走廊裏人少的時候,也談談案情。
石岩每隔一個小時左右都跟石玲說黎緒在門外等著,想進來看看她。
石玲一直都說不見,說到後來非常不耐煩,幾乎是吼叫:“我不見她!你讓她走!她做了什麼她心裏有數,我懶得跟她廢話!”
她是真怒了。
以前我也見她發過脾氣,雖然很少,但也有。她一向脾氣很好,輕易不會生氣,性格比較內斂,但一生起氣來就是這副樣子。所以現在這個不肯見我麵的石玲是跟我有十多年交情的石玲,我很確信。
石岩走出病房,坐到我身邊,問我有沒有聽見剛才石玲說的話。
我說聽見了。
他說:“玲玲說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裏清楚。你做過什麼,黎緒?”
“我做了那麼多事情,但沒有一件是對不起良心對不起警~察對不起石玲對不起你的。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黎緒,玲玲看上去不像是空口說白話。”
“我聽出來了。她好像有什麼證據。我問過她,她不說,怎麼都不說。我希望她能說出來,如果是誤會,我也能有個解釋的餘地。可她連個餘地都不給我。我才真是委屈。”
石岩拍拍我的背:“現在也別多想,讓她多休養幾天,精神恢複了,自然會說的。我想肯定是誤會。你的為人我了解。”
我們一直等到太陽下山,等到黃昏視線最模糊的時候。
我盯著石玲病房的門,直直地盯。
我腦子裏所猜測的,兩個不同石玲的交替時刻,應該就是黃昏,或者夜幕降臨的時候。
我看到病房門打開,石岩走出來。
我看著他的臉,飽含期待。我想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兩個石玲的交替應該是以白天和黑夜為界。
可是石岩還是搖頭。
他搖頭,然後說:“你們等一下,我進去看著她。”
這一等整整等了四十分鍾,等到天全部黑透,整幢醫院大樓燈火通明。
石岩臉色難看地走出病房,朝我點了一下頭:“玲玲同意你進去了。”
我跟何誌秦,還有石岩,一起走進病房,走到石玲身邊坐下。
現在我們所直麵的石玲,就是昨天晚上所見過的那個石玲,有笑意,有溫和的表情,有友好,雖然這友好的背後怎麼都能感覺到一絲不易察覺的勉強。
她問我有沒有跟警~察和醫生商量過讓她出院的事,很嬌媚的聲音,帶著嗲。
我猜這一刻,連石岩都不得不信了。
我跟她說醫生要再做幾次全麵檢查,會診確認她確實沒問題以後,就能出院。
她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很不情願地點點頭。
聊了幾句,我們就告辭出來。
石岩送我們到一樓大廳。
我們看出他心裏的猶豫,所以沒告別,等著他心裏做最後的決定。
等了將近十分鍾,他說:“好的,我同意裝監控。但我一定要看到全部監控內容。”
何誌秦很激動,說:“當然。沒問題。我馬上去安排。”
何誌秦到一邊打電話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