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更是冷清,竟讓莫天悚感覺甚是蕭瑟!偏偏莫鵠飛又出水痘。一起立刻高熱不退,來勢洶洶,額青目赤,口黑耳痕,神弱動遲,言語低微。
莫天悚精通醫理,知是大凶之兆,怕倪可擔憂,隻說不嚴重,讓倪可去供奉痘疹娘娘,借口出痘禁忌不準她進莫鵠飛的房間,自己卻是寸步不離親自守護。
發熱三日,報痘三日,起脹三日,灌膿三日,結靨三日。一共十五日,莫天悚衣不解帶,頭不沾枕,才算是把這場生死大劫度過去。隻覺得疲累不堪,回房間去休息。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睜眼不見倪可,一問卻在莫鵠飛房間裏。莫天悚胡子也來不及刮一刮,趕快又去看莫鵠飛。
莫鵠飛大便不暢,盡管淩辰早把京號的坐堂郎中叫來,倪可卻不放心讓外人診治,隻想叫莫天悚來。
莫鵠飛快兩歲,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句子,自己還被痘疹的餘波折磨著,竟懂得拉著倪可的手說:“爹累,爹累!”意思是爹這些日子太累,不讓倪可去叫。
莫天悚一到,倪可就學給莫天悚聽。莫天悚真是從心裏樂開花,抱著兒子猛親一陣才放下。正說要去煎藥,淩辰端著四順清涼飲進來,笑著道:“雖然我醫術學得不怎麼樣,這點小事還是知道的!再說咱們家是做什麼的?開著那麼些藥鋪,難道這點小病也治不好?是夫人太過擔心四少爺!三爺,你也別那麼緊張,先照顧照顧你自己吧!”鵠飛也催莫天悚先去梳洗吃飯。
莫天悚失笑,出來就看見巨風小心翼翼站在門口,詫異地問:“你怎麼這副神情?”
巨風把一封信遞給莫天悚:“田總管的信,剛剛送到的!可能是梅左翼的消息。”卻是巨風覺得梅翩然一家三口的速度比信使快得多,信裏多半是壞消息。
莫天悚早就望眼欲穿,忙拆信觀看。梅翩然這麼長時間沒消息,竟是在日本被一個叫純一的和尚給扣起來。
孟道元痊愈以後,說什麼也不肯留下野原麻子,非要送她回去。野原麻子還是不願意,先說去琉球,到琉球以後又說要回日本,將孟家三人騙去平安京,卻始終不說自己家的確切地址。孟道元很不耐煩,給她留下一筆銀子以後堅決要走。野原麻子傷心絕望之下跑去向當地一個最富盛名的法師純一告密,說孟道元是妖精。
純一率領幾十個弟子將孟道元一家團團圍住。孟恒學習一陣子《三玄緝魅》,對道術理解更深,昔日張天師傳授的玄蘊靈誌咒被他玩出花樣來,以虛明掩五蘊,在純一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脫出包圍。自己努力許久沒有結果不得不回到海州府求救。田慧寫信的時候,莫桃已經和空竹跟著孟恒一起去了日本。
這下莫天悚更加不願意留在京城,既擔心梅翩然和孟道元的安危,又擔心患難見真情,可惜鵠飛的病剛剛才好一些,他實在走不開。
一轉眼,又是二十多天過去,莫桃終於陪著孟道元一家三口來到京城。
莫天悚接到消息,急匆匆回到家裏,一眼瞧見倪可喜滋滋地帶著莫鵠飛在院子裏玩耍,心裏一涼。莫鵠飛早跑過來迎接。莫天悚抱著兒子親熱一陣,才漫不經心地問緩緩走過來的倪可:“聽說表哥一家來了,在哪裏?你怎麼沒陪著?”
倪可道:“桃子和空竹好不容易才把道元和翩然救出來。他們的精神都不太好,明天還要趕路回聽命穀,在房間裏休息呢!你要不要去看他們?桃子在書房。”
這下莫天悚更心涼,淡淡道:“既然他們累了,我就不去打擾他們!我去書房。”
來到書房,莫桃正埋頭處理公務,看見莫天悚進來笑笑:“我爹和八風先生都打算在巴相定居,但那邊的大佛和道觀不能沒人照應,因此元亨一個人回去了!小永比從前還能幹,你讓他修造的竹樓已經基本上造好,那些種子也發芽了。”
袁叔永沒去遼東,莫天悚讓他回去在雲翔書苑的上麵修一座竹樓,用以栽種他得自蕊須夫人那些的種子。不過這些情況莫天悚早都知道,莫桃純粹是廢話連篇。
莫天悚也笑一笑,本來想問問莫桃去日本的情況,這時候覺得過程已經不重要,便沒有問。隨便閑聊幾句,告辭來到花園裏。
他早讓八風去幫他買了一盆紮著繩索的臘梅盆景,原本是打算和梅翩然一起替臘梅鬆綁的,這時候當然沒這心思,將淩辰和八風都打發走,一拳頭打碎花盆,用靈犀劍在花園裏早選好的地方仔仔細細挖一個坑種上。然後不借助任何工具,憑天羅結手法,一點一點地替捆得緊緊的臘梅鬆綁。正做得專心,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