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爺子氣得頭冒青煙,回頭狠狠瞪了譚凱一眼,怨他在自己來之前沒有把齊嘉敏的性情以及齊家對這事知道了多少和自己說清楚。
過足了老太爺的尊崇日子,他已不記得多少年未曾被人這般嗆聲過了。
“你這丫頭在渾說八道些什麼?這些事兒都是王家丫頭做的,同我譚家有何幹係?你少在這不分青紅皂白的攀扯,要不是看在親家一場的麵上......我們非得治你個汙蔑之罪不可。”譚二老爺急了,尖聲道。
齊嘉敏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我是不是誣告令郎令媛心裏清楚,王家姑娘不過是他們的替罪羔羊罷了。我們家家世沒落一日不如一日,你們家蒸蒸日上今非昔比,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便是你們譚家當真看不上我,想要退婚亦大可直言不諱,我們家雖窮但怎麼說也是名門之後,決計是不會死賴著你們家的。”
齊嘉敏一開口,譚凱幾次開口想要打斷,但齊嘉敏的語速卻越來越快。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她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看向譚凱更是接近於質問,道:“譚公子,你又何必非要毀我清譽甚至連我家中親戚都串通好了,致我於死地不可呢?我們自幼青梅竹馬,不說情投意合也稱得上親如兄妹,你怎麼能生出如此歹毒的心腸啊?”
譚凱無言以對。
齊家門前曾兩度發生過罵街事件,周遭鄰裏一見齊家門口又是有了動靜,便又是紛紛出來圍觀,齊嘉敏此話恰是一句不拉的落在了眾人耳中,對著譚家一家子指指點點了起來。
譚老太爺是個最要顏麵的人,麵對周遭百姓的議論紛紛,麵上當下有些掛不住,猛然轉頭一個耳光就往譚凱臉上招呼了過去,“孽障——”
若知道事情發展成這樣,他根本就不會登齊家的家門。
他不氣譚凱卑鄙無恥使出這種肮髒手段去對付個小姑娘,卻氣他在自己來之前沒把話說清楚,還藏了許多真相,害他丟人現眼。
“嘉敏丫頭,這都是我們譚家教子無方才至於養出了這等孽障來,這些事情你不說,此前我這個老頭子都是不知道的,他還年輕受人唆使委屈了你是我們家的不是。老夫往後必是會好好教導於他的,等你過門了自會見個分曉。”譚凱被打得一懵,譚老爺子卻看也不看他,衝齊嘉敏許諾道:“但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可切莫將退婚之事掛在嘴上啊。”
為了譚家的聲名,這門婚事不單不能退,且還一定要完成。
齊嘉敏笑容慘淡,“這門親事我們家可是不敢高攀。”
“傻丫頭,這哪裏能有高攀不高攀的道理?我們兩家的交情論起來,可是要追溯到你阿爹還在的時候哇。”譚老爺子十分激動的說著,近乎熱淚盈眶了起來,“當年和你阿爹約定的時候,最初是想給你定下我譚家嫡子的,但怎奈何君兒一先一步被他娘定了親事,我這老頭子這才厚著臉皮將你說給凱兒的,認真說來是凱兒配不起你才是。”
要當真是這麼想的,又怎麼可能上輩子對於她的淒慘下場無動於衷,若是上一世,齊嘉敏當真和譚凱鬧個什麼矛盾,被譚老爺子這樣低聲下氣的哄勸著指不定就妥協了。
但這一世,自一堆孤魂野鬼裏爬出來的齊嘉敏又豈會是那般好忽悠的?
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齊嘉敏無動於衷。
“丫頭,你且放心,為了告慰你阿爹的在天之靈,老夫必是不會委屈你嫁譚家庶子的,你這般的出身怎麼說也是配得起我譚家嫡子的。”譚老爺子好言軟語的規勸著,將姿態擺得極低,把齊嘉敏捧得高高的,“在你過門之前,我就立刻讓人著手將凱兒過繼到王氏名下去,定讓你來當我譚家的嫡孫媳婦,未來主母。”
譚老爺子將話說得極其好聽,就好似在齊嘉敏麵前花了一張美味的大餅。
但天上,又豈有可能無故掉下餡餅來,裏頭包藏的盡是劇毒。
“阿爹,你把凱兒過繼給王氏,那如煙怎麼辦呐?”熟料,齊嘉敏尚未接招,譚二老爺卻先急了,譚凱可是柳姨娘唯一的兒子。
“閉嘴!”譚老太爺怒擊攻心,沒成想兒子這時候會出來添亂,“如有異議,你且就帶著柳氏出去自立門戶單過去罷!”
譚二老爺當下不敢再聲張。
譚老爺子再度無比殷切的看向了齊嘉敏,“嘉敏丫頭,你意下如何?”
但齊嘉敏還未開口應聲,她身後虛掩著的破舊大門就驟然被人推了開來,崔氏一改過去溫婉萬分決絕的聲音擲地有聲,“她答應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