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出現了錯覺,竟然覺得沈冬帛對我說話的語氣很溫柔。我活動了一下四肢,渾身的確沒有力氣,頭也有點疼,“對不起……”開口的時候嗓子異常沙啞,讓我說到一半的話卡在了嘴裏,其實我想對沈冬帛說對不起,那天讓他跟著我淋了雨。
沈冬帛轉身倒了一杯水遞給我說:“先喝點水,你餓不餓,我讓夏冕做點東西給你吃。”
這下我才確定剛才不是我的錯覺,沈冬帛對我的態度確實和以往不同,我搖搖頭回答:“我不餓,算了。”我現在一點餓的感覺都沒有,大抵是這兩天已經餓過勁了。
“還是吃點吧。”沈冬帛用手背貼了下我的額頭說:“燒還沒退,沒胃口是肯定的。”
此時此刻我心中簡直是天崩地裂一樣的震驚,現在隻有兩種解釋,要麼是我燒迷糊了還在做夢了,要不就是在我睡著的時候真正的沈冬帛被外星人抓走了,這種態度上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已經不能用受寵若驚來形容了,應該說是心驚肉跳。
沈冬帛一直呆在我的房間裏不走,我坐在原地不敢說話不敢亂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我們兩個就這樣靜靜的坐了好長時間,直到夏冕進來才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氣氛,我謝謝他。
夏冕端了一碗粥和兩碟小菜進來,沈冬帛瞥了一眼說:“放下吧。”
這中間我一直盯著夏冕希望他能看我一眼,可整個過程中夏冕就像沒看見我這個人一樣,把餐盤放下就離開了。我猜夏冕還是因為我騙他的事生我的氣,於是打定主意私下裏向他道個歉,不管他原不原諒我。
沈冬帛端起粥遞給我說:“吃點吧,要不身體受不了。”
我顫巍巍的接過碗,夏冕煮的是紅豆粥,記得以前我和他說過我喜歡紅豆粥,沒想到他還記得,想來夏冕還是不太生我的氣。我在沈冬帛的眼皮底下喝光了一大碗粥,撐得想吐,但嘴上又不敢說什麼。
沈冬帛拿走我手裏的空碗說:“你還要不要,我再讓夏冕給你盛一碗上來?”
“不要不要。”我慌忙擺手拒絕,根本不用再來一碗,再多一口我就撐吐出來了。
沈冬帛把碗收起來說:“我先走了,你再睡會兒,不舒服的話就叫我。”
沈冬帛離開以後我又躺回床上,心裏回憶著沈冬帛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一個人總是打你罵你習慣了以後突然開始對你噓寒問暖,這件事說不上恐怖也足夠讓人反應一陣了,何況這個人還是沈冬帛。
也許是這兩天睡得太多了,躺了很久我也沒有困意,我想下樓去看看夏冕順便跟他道個歉,可又怕沈冬帛還沒有離開,不敢亂動。
這次大概是老天都在幫我,不但沈冬帛對我的態度和以前大不同,連夏冕都好像明白了我的心思,下午的時候夏冕敲敲我的門進來問我:“何歡,我能和你說會兒話麼?”
求之不得,我正好想和夏冕道歉,看到他進來就點點頭說:“說吧。”
夏冕坐下以後顯得很猶豫,話在嘴邊吞吞吐吐的一直說不出來,最後隻問了一句:“你現在還難受麼?”
“啊?”我不知道他是指身上還是心理,高燒燒得我渾身酸疼,而最近發生的事已經一刀一刀的把我的心都剮碎,說不上難受也不能說不難受,隻能說我早就沒什麼感覺了,麻木如我。
“算了,我本就不該問這種話,這種事怎麼是能說得明白的。”夏冕說。
這句話說到了我心坎裏,我想夏冕還是懂我的,於是我對騙他的事也越發內疚,我說:“夏冕,對不起,那天最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是隻想回公司看一下。”
沒想到夏冕聽到我的話隻是輕笑了一下,他說:“不必道歉,這件事後來先生也沒有怪我,人都有任性的時候,你也該幹點壞事了。”
沒想到夏冕這麼說,我現在連幹壞事都可以被他諒解,我又想起沈冬帛最近的變化便問夏冕:“夏冕,你覺不覺得沈冬帛對我的態度有點奇怪?”
“先生他……”夏冕歎了口氣說:“我今天想和你說的就是這件事,先生他……”
“難不成沈冬帛得了什麼不治之症突然想積德行善?”我脫口而出,說完以後才覺得這個猜測有點過分,說不定沈冬帛知道又要打我。
夏冕聽到也瞪了我一眼,說:“何歡,你不覺得先生其實對你挺好的麼,沈鳴蟬的事他早已經不再介意了。”
我嗤笑一聲說:“可是齊豫的事我還在意,沈鳴蟬死了難熬就要拉著齊豫陪葬麼?”
夏冕問我:“你還是喜歡齊豫是麼?”
我想不通夏冕怎麼會問出這種話,於是反問他:“除了齊豫我還能喜歡誰,難道喜歡沈冬帛麼?”
“何歡,我知道齊豫一天不醒你就會繼續恨先生一天,加上現在你母親又去世了,你的心裏不會好受,可是有些事情和你想象的不一樣。”夏冕是話裏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