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琪叫了聲:“壞了!”連忙跑向衛生間門口,大聲衝著顧安喊道:“她不會是流產了吧!”顧安聽聞連忙跑過去,握住把手使勁推拉,門卻紋絲不動,看來是從裏麵鎖上了。顧安示意董琪往旁邊讓讓,抬起腳就要踹門。
“你堅持住啊!顧安馬上就把門踹開了!”董琪從門口移開,讓出地兒好讓顧安踹門。
“別…”沈樂怡剛起了個頭,聲音飄浮著,聽起來很虛弱,外麵的人更加焦急。
“嘭、嘭。”門被踹開了,鏈接處的百葉螺絲虛掛著,門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蹭著地麵和瓷磚摩擦來回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所有的目光都彙集到了一處,時間仿佛靜止,耳邊甚至能聽到空氣的流動的聲音。而此刻有人更希望時間能夠倒流。
沈樂怡蹲在馬桶上,大腿緊緊並攏,掛著內褲,雙手捂臉,羞愧難當。
她縮成一團,企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低下頭,聲若蚊蠅:“廁所沒紙了……”
大姐,我隻是想讓你送個紙來而已啊!多年的默契呢?說好的心有靈犀呢?她絕望的感慨道,願以鼻孔慰蒼天,隻求老天放個雷,一定要劈準點,讓她一了百了,別再丟人!
董琪連忙跑去雜物間尋找手紙,推開那扇可以稱之為木板的門,被來回□□的門此刻終於命數已盡,轟然傾倒,她突然想到沈樂怡還坐在馬桶上,手連忙去夠門把手,可惜門如破土之筍,勢不可擋,隻聽一聲慘叫,蕩漾在空中,經久不散。
沈樂怡抱著頭,感覺自己的眼淚都快被砸了出來,這大概是她第一次這麼快想什麼就來什麼,剛剛還想著一了百了,現在差一點點兒就要被了結,不過不是被雷,而是被門。
電光石火間,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吼了句:“別過來,我沒事!”客廳裏的兩個人聽到動靜,本來打算去看看又發生了什麼,被她這中氣十足的聲音所震撼,坐在那都沒有挪地。
顧安表情有點複雜,去參觀異性如廁這件事,真不是什麼值得回味的經曆……他順手拿了遙控器把電視打開,調高音量,掩蓋那邊的聲音。
聽著客廳傳來的電視聲,沈樂怡鬆了口氣,辛虧自己機智,紙還沒有到,她可不想再二次被人參觀。董琪連忙把門搬開,放在了牆邊,連連問著:“你沒事吧?沒砸傻吧?這是幾?”她伸出三根手指,怕沈樂怡腦袋受傷導致意識不清醒。
“二!”沈樂怡沒好氣的擠出了句話,董琪連忙顫顫巍巍的把手紙遞過去,然後怕她不自在轉過身等著。
沈樂怡收拾完自己,感覺腦袋暈暈的,頭上仿佛在出著冷汗,頭頂處黏糊糊的,伸手去摸,一手血,暈眩感突如其來,意識模糊前,她清晰的聽到自己說出完整的句子:“我可能……真要上醫院了……”
耳邊隱隱約約的聽到董琪撕心裂肺的叫著她的名字,她想還好我該擦的也擦了該穿的也穿了,有種如釋重負的放鬆感,便任由自己睡去。
顧安趕過去的時候,董琪流著眼淚,正手忙腳亂的去掐著她的人中,顧安上前輕柔的挑起沈樂怡的發絲,查看了她頭部的傷口,出血處在側麵,索性的是沒有砸中太陽穴,他沉穩的囑咐著:“杜明瑋已經打120了,家裏有紗布之類的嗎?現在不要移動她,等醫生來了處理。”
董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從近乎歇斯底裏的狀態中冷靜下來,連忙去找紗布,幫著給沈樂怡止血。
救護車來的很及時,三人幫著救護人員抬著擔架,將沈樂怡送上車。
車上的醫護人員簡單的問了些情況,先查看了患者是否有意識,接著開始忙於給患者測脈搏、量血壓、查看傷口情況。得知暈倒後,並沒有移動過患者,傷口處也做了基本清潔,表揚了句“家屬做的很到位。”看著焦躁不安的董琪,安慰道:“別擔心,馬上就到醫院了。”
這一路都心驚膽戰的,生怕沈樂怡情況危急,她握著沈樂怡的手,嘴裏喃喃地念著:“沈樂怡,你可一定要抗住啊!千萬要沒事啊!都怪我,都怪我。千萬要沒事……”快到醫院時,沈樂怡的手突然顫了下,嘴唇開始輕緩地張合著,像是在說著什麼。
董琪壓抑著悲傷,湊過耳朵想聽清楚她講的話,生怕遺漏了每一個字,造成不可挽回的遺憾。沈樂怡覺得自己像是被棉花糖包住,渾身上下軟酥酥的,掙脫不了的溫柔感牢牢地束縛著她,她動不了也不想動,但是內心強烈的信念驅使著她蠕動著嘴唇,遲緩的、不容置疑的表達出來:“千……萬……別再……叨叨了……”說完,像是耗費盡體力,沉沉睡去。
醫護人員戴著口罩,眼睛眯成一條縫,身體輕微地顫動,大概是怕自己笑出聲,隻好含著胸,自己給自己捶著背,裝作喉嚨裏被什麼東西卡住,發出陣陣的咳嗽聲。
一路上的氣氛很詭異,忍著笑的醫護人員,沉睡的沈樂怡,尷尬的董琪。
到了醫院,幾個人推著沈樂怡進去,杜明瑋去掛號,董琪和顧安在分診台前谘詢科室。顧安詢問道:“請問病人暈厥了應該送什麼科?”
接待的小護士看到顧安咦了聲,麵帶興奮的用手推了推背對著診台正在整理資料的同事,戴著眼鏡的護士有些不耐煩的轉過身,嘟嚕著:“幹嘛?”
小護士側過頭,小聲說:“就是他,我說的那個……”戴眼鏡的護士沒什麼興趣的樣子,頭也沒抬繼續埋頭寫著記錄,“就是那個特帥的……查全套性病的。”幾人的目光同時轉向他,顧安臉一黑。
“病人什麼情況?”許是感受到了董琪的殺氣,冷靜下來的小護士連忙問道。“可能是被砸暈了。”董琪開口回答,“左手進去找外科。”護士抬抬手指了下科室方位。
“也有可能是懷孕了。”董琪拿不準。
“咱醫院這邊急診沒有bc,可能你們得轉院。”護士建議著。
“也可能是…食物中毒。”顧安突然插了一句。
“啊?”董琪聽聞,瞪大眼睛看著顧安。“那盤豆角炒肉末是沈樂怡做得?!”不對,等等,食物中毒的話,他們怎麼沒事?
“我想,她可能嚐過菜,那時候豆角還沒熟。”顧安回憶著做飯時的情景,當時他幫沈樂怡把肉沫過油,豆角已經盛在盤裏備用,有沒有抄過水,的確無從考據。
“先把病人推進去吧,我叫值班主任來看看。”護士指了指診室,開始呼叫主任。
主任醫生很快趕來,是位經驗豐富的老者,他檢查了外傷並無大礙,檢測了心跳和脈搏結果,一切數據都正常,他有點納悶的自言自語著:“按理說就算是豆角中毒,她也不會暈啊。”醫生不放心又檢查了遍,帶著疑惑看了眼他們,問道:“病人暈之前有什麼特殊行為?”
董琪想了想:“也沒什麼啊…她就是摸了下頭,然後看了下帶血的手掌,就…就直接暈了…也沒特別的。”
醫生若有所思,說可能馬上就會就醒,果然,沒過多久,像是睡足了的沈樂怡打了個哈欠悠悠的睜開雙眼,醫生開始詢問她是否低血糖曆史,末次月經是幾號。折騰到最後,分別排除了腦震蕩、懷孕、流產。檢查結論是:沈樂怡嘔吐症狀是因為是食用了沒有炒熟的豆角,導致食物中毒,而暈眩則是因為她有暈血症。
這一折騰都到晚上9點了,幾個人都沒吃飯,顧安和杜明瑋出去買吃的。屋裏隻剩董琪和沈樂怡,兩人互相鄙夷了番,董琪伸手把她頭發扒拉開,傷口處的血漬已經凝固,周圍有些紅腫:“還疼嗎?明天請個假,做個ct去。”。
“還真去啊。”沈樂怡擺擺手表示花那冤枉錢幹嘛;“我這生龍活虎的,再說人家醫生不是說了麼,我暈是因為暈血症…你說我也好歹也是和大姨媽浴血奮戰多年的人,連著7天流血我都沒怕過,怎麼會有暈血症呢?!”
“檢查檢查吧,怕把你砸傻了沒人要,最後再砸我手裏了。你那屬於心理疾病,跟生理特征沒啥衝突。海燕,你可長點心吧。”,董琪學著宋小寶的樣兒丟過去一個花式白眼。
“我怎麼覺得,自從遇見顧安,這運氣就不太好……你說他不會是天生克我吧……”
“這麼看吧,顧安對你可真夠不離不棄的,先是和殘妝醉鬼共度*,遭受了黑暗料理的灌溉,經曆過破門而入廁所相見的尷尬,都這樣了他都沒退縮呢,我都忍不住想站到他那邊了。對你簡直就是不離不棄視若珍寶啊!”董琪感慨著,不知道那個未婚妻到底是真是假,就目前來看顧安的確對沈樂怡開始上心起來,就差日夜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