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葉聽到趙奶奶的哭訴,不禁也跟著起急。她招呼堂弟照看鋪子,自己帶著趙奶奶沿街找了一遍,兩人仍是一無所獲。
趙奶奶的聲音裏帶著滿滿的淒苦和辛酸:“老天爺這是要俺們老兩口的命喲,這可怎麼哪。”
趙奶奶跟她老伴隻有一個在外鄉做事的兒子,以前她家兒子還會三五不時地捎些錢回家,最近幾年杳無音訊。老兩口隻得靠著趙奶奶做些針線,趙爺爺做些零工勉強度日。屋漏偏逢連陰雨,偏偏前些日子趙爺爺又生病了,這下家計愈發艱難。楊青葉念及趙奶奶往日的情義,時不時地去幫襯一下。可是她也不太寬裕,隻夠自己勉強度日,更何況,她家因為父親和自己相繼生過幾場大病,欠了不少外債。
不過,還債沒有抓藥要緊,楊青葉稍一思索,便說道:“趙奶奶,你別急,抓藥的錢我先借你。”
趙奶奶並沒想到要找楊青葉借錢,她連連擺手:“好孩子,我隻是跟你說說,我沒有想著要你你借錢,你也夠不容易的了,哪裏有錢借我。”
這街上的人誰不知道,青葉這孩子發燒燒壞了腦子,連自己爹娘都快記不得了。直到現在,腦子還是時好時壞,要不,她未婚夫也不會跟人私奔,明麵上說是私奔,誰知道私底下怎樣,有的人悄悄議論說,這是王明東的娘謝氏故意放兩人走的。為什麼這樣做呢?還不是因為謝氏是個虛偽好麵的人,她寧願讓兒子擔了私奔的名兒,也不願意讓自家背上背信棄義的名聲。私奔可以推說是孩子年輕不懂事,更何況王明東是個男孩子,他又不考科舉不當官,等風頭過了,他帶著媳婦兒子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回來,爹娘象征性地打罵一陣也就完了。但背信棄義卻關係全家的名聲。兩件事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趙奶奶一想到楊青葉家的事,眉間的隱憂不覺又加重了。她長長地歎了一聲。
楊青葉沒有跟著她一起歎氣,她轉身進屋去把家裏的錢拿出來,隻留下一些暫時夠這幾天用的,剩下的拿了出來,隻大致點了一下,便一古腦地塞到趙奶奶手裏:“趙奶奶,你快拿去給趙爺爺抓藥吧,欠田家的錢,我下月再還。”
趙奶奶推脫不要,她就算是要借錢,也會去找別人借。
一個要給,一個不要,兩人正在推脫間,其他人聞聲也趕了過來。
同情的有之,安慰的有之,也有私下裏幸災樂禍的。眾人正議論紛紛。就見街那邊的走來了一隻髒兮兮的小黃狗。這狗正是李懷遠。
他來買包子了!
隔著老遠,他就聞到了包子的香味,他如今的味覺十分敏銳,他能嗅出包子裏麵噴香的油渣和蘿卜粉條味,他為什麼知道得那麼清楚,因為昨天掉在地上的那個被咬了一口的包子餡就是這個味。一想到此,他又險些沒出息的流口水。不行不行,他可是個王爺,身份不一般的王爺。
李懷遠嘴裏叼著荷包,邁著四條小短腿,飛快地朝著楊家包子鋪跑去。
包子前照例圍了很多人,他們在說著什麼,但李懷遠的腦子裏隻有包子包子,其他的什麼也聽不進去。
他從人們的腳邊擠進去,有的人正說得高興,見來了一條狗就沒好氣地把他踢到一邊。李懷遠接連被踢了幾下,他氣得七竅生煙。但身為一條狗,他奈何不得這些人,隻好忍氣硬擠上前,他想叫兩聲,無奈嘴裏叼著荷包叫不出聲。他隻能用兩隻前爪去抓楊青葉,他抓一下,楊青葉沒反應,再抓一下,楊青葉抬腳把他撥拉一邊,如是再三之後,李懷遠怒了。他今天不是來要飯的,他是來買包子的。楊青葉也煩了,這小破髒狗怎麼這樣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