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遠還不知道是誰透漏出來的消息,他要是知道是江知縣透漏的,非找他算帳不可。
江知縣也覺得自個心裏苦,這位不著邊際的王爺雖沒有為非作歹,可也把他嚇得夠嗆。他隻帶著兩個侍衛就那麼來了,一言不合就絕食,一絕食就三天。若是有個好歹,他的烏紗帽還戴不戴?他項上人頭還保不保?後來,他再一打聽,這位王爺竟然還遭過打劫,嚇得他的魂兒都飛了。
江知縣找來心腹一起商量,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趕緊想辦法讓他回京。於是,他就偷偷地上了奏章。
這下,皇上也知道了他這個弟弟在端陽縣。王府的管家也知道了。劉管家正急得團團轉,王爺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出了府,一走就是幾個月,怎能不讓人心惶惶?劉管家一得了消息就立即帶上十來個最強壯的侍衛千裏迢迢地趕來。
劉管家見了李懷遠激動不已地上前拜見:“王爺,老奴可把您找到了。”
李懷遠扶起眼淚汪汪的劉管家,好聲說道:“本王走得急,也沒跟你商量。”
劉管家擦擦眼淚,向李懷遠彙報了府裏的事。
府裏的人事不太多,無非是宮裏來了公公來探望,皇上賞了多少金銀財寶和藥,再就是其他人的送禮和問候。
李懷遠點點頭,和氣地說道:“劉管家辛苦了,快去歇著吧。”
劉管家躬身告退。
他可閑不住,一退回房裏就把金鍾和銀哨招來套話。
劉管家早在京裏就聽見關於王爺的風言風語,說他在夢裏總夢見一個女人,一醒來就去找人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他身為王府的管家,身為看著王爺長大的老仆,自然要弄個水落石出。
劉管家慢聲細語地問道:“這麼說,王爺夢裏的那個女人找到了,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金鍾答道:“她不是神也不是聖,就是一個人間的姑娘。”
劉管家又問:“那她可是羞花閉月,貌美如花?”
銀哨答道:“貌美如花?可能吧,反正是街上一枝花。”
劉管家略有些失望,接著又問:“她是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金鍾眨眨眼,正要回答。
忽聽外麵傳來一聲輕咳,李懷遠竟在窗前。
劉管家一陣尷尬,他險些忘了,這個地方可不是先前的深宅大院,說個悄悄話也沒人聽見。
他幹笑一聲,立即走出屋來,躬身道:“王爺,老奴正問金鍾銀哨一些話。”
李懷遠泰然一笑:“有些話問我也是一樣,我比他們更清楚。”
劉管家:“……呃。”
李懷遠徑直接過剛才的問話:“剛才問到哪兒了?琴棋書畫是吧?我跟你說,她每天都咚咚地彈奏,本王從沒聽過這樣的樂聲。”天天剁餡難道不是咚咚地彈奏?
劉管家:“真是可喜可賀。”
李懷遠繼續道:“棋嗎?她那年僅七歲的、有些癡傻的外甥都能贏過本王。”
劉管家肅然起敬,這姑娘七歲的傻外甥棋藝都這麼高超,那她本人得有多厲害。
“至於書嗎?她至今還不曾給本王寫過書信。畫呢,應該也不差。”
劉管家十分十分地滿意,王爺不愧是王爺,眼光總歸差不了。
劉管家奔波了一路,又打聽到想聽,便心滿意足地睡覺去了。
李懷遠無心睡眠,信步繞過守衛的士兵走到牆邊。
他在院牆下徘徊複徘徊。心想,青葉最近怎麼不出來乘涼了?
楊青葉正在自家院中納涼。
楊小枝坐在她對麵,小長安跟小玉正在一邊玩。大黑臥在她腳邊伸著舌頭呼哧呼哧喘氣。
楊小枝問楊青葉:“……你們沒事了?”
楊青葉道:“沒事,說開了。”
楊小枝既高興又替妹妹擔憂。高興得複雜,擔憂得更複雜。而且男方又不是一般人,她連議論都不敢光明正大,還得藏著掖著。
楊青葉比她痛快許多,她劈裏啪啦一陣說:“我覺得好家夥還湊和。就是蠢點二百五一點,其他的倒沒什麼。”
楊小枝:“你覺得好就好。”
楊青葉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到了院外,李懷遠貼著牆聽也聽不到。還是當小黃好,耳力好。
李懷遠正在感慨傷懷,金鍾和銀哨出來到處找不見王爺,扒著牆頭一看,見王爺正在抓耳撓腮、長籲短歎,心裏一驚,又怕他再翻牆過去摔壞了身體。
金鍾喊道:“王爺,您可別再翻牆。”
銀哨也喊:“小心閃了腰。”
李懷遠被兩人盯梢,心情很不好,他態度矜持地掩飾道:“我說我隻是在賞月你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