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仙老。”長弓雲冷靜下來,垂首又道:“那,雲兒能學帝經之法嗎?”
“既出現,定能。”
“可帝經之法......”長弓雲想說,卻駭然發現話臨出口時腦中白茫茫一片,一個字的經文都沒有!
雖未睜眼,孩兒的一舉一動皆在桐風英意中,情知《帝經》難得,天地至道自有法則約束,乃道:“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見麵也枉然。孩兒勿要勉強,順其自然,勿庸人自擾,去吧。”
長弓雲倒退離去,桐風英沉吟片刻,起身步入供奉胞弟靈牌的石室,對靈牌三拜後,凝視石像喃喃說道:“風華吾弟,今《帝經》再現於世,正是你那徒兒流星子所得,你一番苦心終可得償,安息吧!”
言畢,石壁上的渾天戟、穿雲弓,石像穿戴的龍鱗甲以及睚眥盾皆微微震顫。
七年前,流星墜落,流星子出世,桐風英確乎是想收作自己徒弟,可兄弟倆心有靈犀,桐風華自覺修為不夠,天年將屆,乃催動自創的《本相爐》秘法,以神體為爐鼎,以神魂作道紋,以修為化道火,引大雪峰下地心之火,熔煉天蠶殼體鑄成渾天戟、穿雲弓、龍鱗甲、睚眥盾,隻待流星子使用。
器成,道消,桐風華神魂湮滅。
風英感於心,遂以風華為流星子師尊,自己代為授業。
石洞外,平台邊,深夜帶著雪峰寒意的山風呼嘯,盤腿靜坐的長弓雲逐漸冷靜下來,心境不再為得失遭際而波動。意念所及,《帝經》再現,他去除鞋襪,雙腿交盤,腳心向天;雙手擱膝,掌成虛托之勢,掌心亦向天,加上頭頂天靈,此謂五心向天的靜修之法。
意動,體內丹田竄出一道清光直至頭頂,似在召喚什麼。此間天地之氣靈翠濃鬱,自發的席卷而來,在其頭頂周旋而成一股旋風,覷準那清光召喚處猛然灌入。
長弓雲小小的身體劇烈顫動,他不敢怠慢,默念功法,意會四心,頭頂的旋風分出四小股來鑽入掌心、腳心,四股氣息從四肢而心脈,堪堪抵住頭頂灌入的龐大氣息,形成微妙的平衡,旋轉著走遍全身,彙入丹田。
“呃!”他的身體再度震顫,竟然緩緩憑空而起三寸,自動旋轉起來。
此像皆因引入的靈氣進入丹田,與其中早已修成的《奔雷術》氣息遭遇、糾纏,相對旋轉。隨著引入的靈氣越來越多,丹田中的奔雷氣息漸漸在旋轉中被靈氣席卷、衝散、融合。
長弓雲的身體旋轉之勢放緩,漸漸停止,卻依舊懸在三寸半空。入門功法尚未行完,他意念一盛,腹下轟隆作響,原本在旋轉中凝為氣柱的靈氣被神念驅散,湧出丹田散向四肢百骸,生生的擠入筋脈、骨骼、肌肉、皮膚,令全身無一處不疼。功越行,痛越烈,好似整個人都要被湧入的靈氣撐爆一般。
八歲的少年牙關“格格”作響,竭力抵抗那難忍的劇痛,在他心底意識深處,有著爹爹已見佝僂的身影,有著星空中凝望的眼睛,有著玩伴們的笑語,有著不屈於當世的意誌。
“嗡!”一聲轟響,少年跌坐在地,山間刮起一陣旋風轉眼散去。疼痛,沒了,隻剩下渾身汗濕和神清氣爽。
成了?長弓雲回想方才的每一步,確定沒有偏差,似乎真的邁入《帝經》第一層了!其中雖有劇痛,但應該還沒有達致他忍耐的極限,《帝經》至尊,入門卻為何如此容易?
如此容易?真要把這想法告白天下,估計得氣死一多半的修士。
修習《帝經》不是從方才開始,而是從他墜落凡塵那一刻起!若非仙老渡入的那縷清光,若非長弓堯以獸奶、獸血、禽蛋、靈草哺育,又在四年前授以《奔雷術》修習法門,恐怕今日的長弓雲就算有顆天大的赤子之心,也未必能感應天地之力,摸到《帝經》的門道。
哎喲!一身臭汗,渾身肌膚從頭到腳滿是黑泥,沾汙了衣衫,臭不可聞!
解脫幹淨,站在平台邊緣縱身一躍。
“噗通!”台下天池被打破了千萬年來的平靜,濺起一股水柱,散作無數水花嘩嘩落下。
石洞口,目睹一切的仙老桐風英喟然自歎:“《帝經》至尊,果然不凡,噫,觀其外相,似與神山煉氣功法頗有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