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槍,骨刀,骨弓是普通軍隊中最常見的配置,軍官腰間掛著的就是一把骨刀,就連刀鞘也是一種叫作大葉樹的葉子製成,難怪車中之人會露出那樣的不屑之色。
獸車駛出樓門洞,依然沒有減速,沿著城中最寬的大路疾奔著。無需驅趕,重達五百斤的河馬獸就是最好的開路工具,奔馳中的河馬獸,莫說是一個人,就是一間房子也能撞塌,誰敢螳臂擋車?
避讓,避讓……一路皆是避讓,熟悉開元城的人聽到沉重的蹄聲,感受到大地的顫動,早已朝路邊避去,然而當街上的行人如退潮般避開時,一道小小的身影卻突兀的暴露出來,不知是誰家頑童正蹲在路中央摳撬著地上的一粒好看的石子。
六七歲的孩童做事最是專心,他根本不會去在意為什麼身邊的人都不見了,更不會在意傳入耳中的蹄聲和路邊人的告誡聲,在他的眼裏,隻有地上那顆好看的石子。
獸車越來越近,已不足百米,路邊人不忍再看下去,紛紛將頭轉過去,他們知道這輛獸車絕不會為了一個小孩而停下,他們更清楚五百斤的河馬獸撞在一個孩童身上會發生什麼。救,無人願做,這個時候還敢衝上去,也隻有孩子的親生父母。
路人知道的事情,車上人同樣明白,但車依然沒有一絲減速的意思!驅獸人望著路中央的孩童,臉上表情沒有任務變化,隻在眼中閃過一抹不忍,這也是他唯一能為這個孩童做的事情,因為如果他敢這個時候,因為這個孩童勒停獸車,那麼死的就是他!
站在車廂四角的精壯大漢也看到孩童,四人如石雕般的臉上神色一變,漠視、興奮、殘忍躍然臉上,和鼻孔喘著粗氣,四蹄奔飛的河馬獸眼中流露出的神情是那樣的相似。
疾馳的獸車裹帶著厲風朝前奔去,後知後覺的孩童終於被震耳的蹄聲驚醒,當他轉過頭朝身後看去時,卻隻看到一道背影!
對於成年人來說那是一道瘦小的背影,但對此時此刻的孩童來說,這道背影是如此高大,他,遮住了太陽,用一片陰暗對抗著另一片陰暗!
驅獸人臉上的神色變了,守在車廂四角的大漢臉色變了,河馬獸的眼神也變了,因為拴在它脖上的韁繩勒得它透不過氣來,它隻能不甘的將身體順著韁繩的力道後仰,然後坐下……
‘嘩……’河馬獸皮糙肉厚的屁股挫著地麵朝前劃去,青石鋪就的地麵被刮出一條粗大的淺痕,崩裂的石屑如濺起的水花,一條淡淡的青色煙龍從車後冒起,華麗的車廂在重重撞在河馬獸的身體後,車尾向上抬起,如海浪般眼瞧著就要朝前翻去,站在車廂四角的大漢同時大喝一聲,四道身影如靈猿般一起翻向車尾處,四人把住車尾,盡可能的將身體向後,利用自身重量要將車體穩住。
車輪在離開地麵一尺高時終於停止上升,在空中一個短暫的停留後,重新墜回地麵,此時河馬獸也徹底中止滑行,在距離一道瘦小身影不足半尺的地方停了下來,兩隻與碩大腦袋明顯不對稱,如葡萄大的眼睛有些迷茫的盯著麵前之人。